福生算是铩羽而歸。
進了祁府的大門便急衝衝的往祁佑森那邊跑,又要提防著祁夫人,正巧他房間的窗戶沒有關嚴,於是輕手輕腳從縫隙裏往裏麵探了探情況。眼神四下裏一轉,見隻有祁佑森一個人,才放了心。
他敲敲門進去的時候,祁佑森正穿著單衣披了件毛毯坐在書桌前發呆,並沒有發現他進了屋。福生躊躇在門口,猶豫再三,還是靠上前,小聲道:“……少爺……”
隔了半晌,少年輕輕歎了口氣,道:“我這病生的真沒有道理。”
福生懵在當下,他幾時見過他家少爺如此感傷的,細細想來,必定是為著寧小姐的緣故了。他自己雖是真心一片,為著能給祁佑森討個公道才去討伐人家,結果卻不盡人意。即便證實了寧小姐並非存心不待見祁佑森,可也還是千不該萬不該的說了句錯話,透露了機密。
想來想去,心下越覺的兩方當事人自己都對不住,錯怪了寧小姐不說,關鍵是扯了他少爺的後腿。
於是又往前湊一湊,含含糊糊說道:“……少爺,我有點話說……”
“誰又不讓你說了,”少年詫異的轉過臉來,“幾時變得這樣吞吞吐吐的。”
“兩件事……”福生抬手伸了兩根指頭出來,比了個“二”,臉上略微涎笑著,道:“……一好一壞,您要先聽哪個……?”
“……你逗我麼?”少年挑著嘴角偏了偏腦袋,以為他這忠心耿耿的小跟班為讓他開心同他講笑的,便裝作起身要走,道:“有話快說,過時不候。”
“不是不是,”福生拉了祁佑森的胳膊,讓他坐下,見他肩上的毯子滑了下來,又伸手給他披好,一臉難為情的站了半天,才開口說道:“……那我就先說好事了……”
少年仍舊笑著坐在椅子上,仰著臉默許的點了點頭。
“這好事是……”福生待要開口了,又眨著眼睛看看祁佑森。
“你倒是說還是不說?”
給他一催,福生張嘴一口氣便脫了一串出來:“好事就是寧小姐她也不是有意不去同少爺看電影的隻是因為沒有見到票才耽誤了至於這票上哪裏去了我也不知道少爺百密一疏誰讓您非把票擱繩子底下的這麼大冷天的不叫風吹跑了才怪!”
祁佑森坐在那裏瞪著眼睛盯了他半天,終於咀嚼過他話裏的意思來了,便“撲哧”一聲俯下身哈哈的笑起來。這停不住的笑裏,一是覺得他滑稽,更主要的,是開解了少年的那一層心事。
福生一見這形勢,祁佑森越是開心他才越是內疚,於是呆在一邊撓著腦袋,看少年躬身笑了許久,接下來的話一個字也不敢說。
半晌,祁佑森重新直起身來,揉了揉肚皮,扯開嘴角道:“……好……這算一件大好事……那壞事是什麼……?”
福生咽了口唾沫,咬著嘴唇躊躇了大半天,慢吞吞道:“……壞事是……寧小姐她知道……”
“……她知道什麼?”
“……她知道……”福生說不出實情,眼下的狀況他家少爺才略微退了燒,要把真相說出來可不就是雪上加霜了,於是隻好改了口道:“知道你為她生了病所以要來看你……!”
這還不如不說的好,離大了譜。
如今福生更後悔開口,也隻有怨自己說話不動腦子的份了。
少年聞言當了真,慌忙的站起身,直問道:“這是真的?她自己說的?”
“……是……”福生滿心淒涼,不知如何才圓的了這個謊。
半下午的時候,路謙添兄妹加喬思蘇三個來祁府探病,路謙添在一邊坐下,問道:“怎麼回事?無端端發起燒來……”
“著了涼。”祁佑森低頭笑了笑,如今這燒全然不委屈了,一心隻盼燦宜來探病,又盼著快點好起來趕快上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