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自威的氣韻,使人不敢直視。
屋內的容氏聽見季卿的喝問,忙吩咐人去稟告,自己則握緊賀蘭春的手,不住的勸慰著。
容氏自己生產之時也未曾如此的緊張過,以至於賀蘭春的指間掐緊她的皮肉中尚未覺出痛感,她眼瞧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抬去出去的血水一盆又一盆,容氏的心也變得焦慮起來。
容氏明白女子生產無疑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更何況有句話是七活八不活,這話雖未必見準,卻也有一定的道理,想到此處,容氏麵色微微一變,在賀蘭春耳邊低聲道:“還是叫醫女備下催產藥吧!”
賀蘭春眸光驟然一變,扭頭看向容氏,容氏卻覺得她的目光未曾落在自己的身上,側目去瞧,才發現她看向的是她身後花幾上的沙漏。
“叫人備下催產藥。”賀蘭春煽動著羽睫,上麵的濕氣讓她不適的眨了眨眼睛,有氣無力的吩咐道。
徐媽媽忙應了一聲,連聲吩咐下去,借著背身的姿勢抹了抹眼淚。
催產藥醫女早已熬好,見侍女來取,忙端了出來,季卿見侍女端著一碗湯藥進房,臉色越發的陰沉如水,緊握成拳的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手背青筋凸顯。
“去,進屋去看看如今究竟是個什麼狀況。”季卿冷聲吩咐,若不是念及容氏的勸說,他此時必已闖進了房中。
木藍輕手輕腳的進了屋,也不敢去擾容氏,隻扯了扯一直守在房中的香薷的袖子,悄聲問了起來。
容氏一手端著藥碗,用湯匙攪了攪藥汁,便要將催產藥給賀蘭春喂下,賀蘭春卻是叫徐媽媽扶她起身,從容氏手上接過藥丸,將藥一口飲進,舌尖辛澀的哭味讓她皺起了眉頭。
一碗藥下去,沒過多久賀蘭春便感到腹中有一種下墜感,那種痛感深入四肢百骸,讓她忍不住發出痛呼聲,饒是此時,她亦不忘問徐媽媽如今是幾時了。
季卿在外聽見賀蘭春撕心裂肺的痛呼聲頓時臉色大變,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大步流星的衝了進去,容氏聽見一陣慌亂的請安聲,不由一驚,一時間也顧不得許多,匆匆的繞過屏風便要去攔下季卿,免得他進了屋叫穩婆與醫女瞧見心中著慌,亂了手腳。
季卿臉上十分的陰沉,容氏心中略慌,更是不敢叫他進去嚇到裏麵的穩婆與醫女,行了一禮後便道:“產房血腥氣濃重,還請聖人在外稍後。”
季卿口中發出一聲嗤笑,什麼樣的血腥能重過沙場。
容氏瞧了瞧季卿冷沉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穩婆與醫女都是沒什麼見識的,怕是瞧見了聖人的威儀會慌了手腳,聖人若擔心春娘,不妨在屏風外稍後,有個什麼事聖人也能立即知曉。”
這話倒叫季卿聽進了心裏,他也知容氏的話在理,點了點頭,便問道:“春娘如何了?緣何孩子還未生下?”
容氏不好作答,隻含糊的道:“婦人生產都是這樣。”
季卿皺了皺眉,便叫容氏去賀蘭春身邊守著,想著有她母親在身旁總能叫她心安一些。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在賀蘭春一聲嘶聲力竭的叫喊中,稚嫩的啼哭聲響徹房中,賀蘭春此時已是筋疲力盡,卻顧不得全身的乏痛,扭頭看向了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