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課，老師閱盡世麵，他關於中國企業和企業家的課講得真不錯，很有利於弟子們“體驗生活”。體驗生活與學習知識一樣重要，甚至比學習知識更重要。有的人一生都混不到那個層次上去，所以一生都沒機會體驗那個層次的生活。
聽這次課，我就想起國外的電影分級中有一個PG電影級（家長指導下才適宜未成年人看的電影）。先生唯恐弟子們尤其是較年輕的弟子們不能正確地理解企業家生態中的“真實”，隱隱擔憂揮之不去，總感覺講座應該PG一下。對不起眾弟子，先生把你們看小了。
當年大本時候讀朦朧詩，其時詩界幹將北島的詩我是讀了不少的，基本全忘了，唯那二句過目不忘：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少不更事的我隱約感到北島告訴了一個殘酷的真實，那是世界的真相，或曰生活的真相。我當時的感覺是好像靈魂被針刺了一下。我心裏在罵，北島這個王八蛋，在我如此豆蔻年華、青春如夢的時候，竟然就這樣直不籠統地把生活的私處撕開來，把世界的真相告訴我。北島，你這個王八蛋，你以為你有著深刻的思考，就可以肆意地毀了我的如夢青春嗎？當一個年輕人意識到不卑鄙就在生活中沒有通行證的時候，這個年輕人應該做什麼呢？當一個年輕人意識到卑鄙就可以成為通行證的時候，這個年輕人應該做什麼呢？
所幸，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這多少還讓人感覺到最後的一絲溫暖。
很多年以後我走進了真實世界，我在真實世界中持續地感受著北島的深刻和誠實。我局促不安、膽戰心驚、誠惶誠恐。後來我慢慢地長大了。我坦然地與北島告白的世界真相和平共處，從容麵對。隨著功力和哲學日趨成熟，我竟然還有能力在其間從容穿行、嬉笑怒罵，竟至於到後來我還又重新青春如夢了。
再後來，有人把那二句詩改寫如下：
高尚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卑鄙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這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啦。淚如雨下！
麵對生活的真實，除了重建我的哲學，我實在是無以評價，無以判斷。陽光規則也好，潛規則也罷，關於成功，關於那些成功的人，我隻是也想告訴弟子們一個真實：
魔鬼以魔鬼的方式取得成功，
天使以天使的方式取得成功；
魔鬼的成功是魔鬼的，
天使的成功是天使的；
沒有魔鬼就不存在天使，
沒有天使就不存在魔鬼；
讓魔鬼的歸魔鬼，
讓天使的歸天使。
如此PG，聊表先生心意。
情景七：人格標本的捐獻
盧梭寫《懺悔錄》，對自己的靈魂作了赤裸告白和解剖，流芳百世、震撼心靈。但盧梭其人其時代，偉大高遠得我們已經不易感受到它的溫度了。我們的現實處境是，欲望偷換理想、金錢重於情操的時代空氣環繞在身邊，揮之不去、躲避不開。上帝雖然沒死，但盧梭確實已遠。
大本時候的先生，在那個被楊方熙形容為“白衣飄飄”的20世紀80年代，曾深讀過盧梭，從《社會契約論》到《愛彌爾》到《懺悔錄》。或許是關於盧梭的殘留記憶使然，私塾裏安排了一堂課，先生講《我的路之大學時代》，先生本人戲稱：那當然不是盧梭式的懺悔，但確是一次當眾“裸奔”。而弟子們都承認：那是一次需要極大勇氣和“君子坦蕩蕩”胸襟的人格標本捐獻。課後先生收到大量的反響和唱和，為免一一回音之累，先生在論壇上發了一個公開帖子，以示統一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