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的事鬧得很大,雖然當時在場的人都被明令禁止地封了口,可宮中本就魚龍混雜,消息不是說封住就能封住的,大家隻是嘴上不說,其實心裏都明白。

朝中的局勢,也從這日過後變得很微妙。

無論是皇上、攝政王還是卓家的兩位大人,都沒有再提過此事,也沒有公開表示過對這件事的任何看法,大家都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似的,但皇上對卓家的信任,對卓允瀟的寵愛卻又以肉眼能見的程度在極度消退。

就連後宮的那位曾經備受寵愛的貴妃娘娘都受到了波及。

——沒有皇上的恩寵,從前那些被她甩在身後的嬪妃們開始動不動地就跑去她宮中耀武揚威,連帶著皇後都對她有諸多為難,到最後蘭貴妃幹脆對外稱病,蜷縮在自己宮中足不出戶。

身懷龍嗣的貴妃娘娘尚且如此,更別提之前深受皇恩的小卓大人了。

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徐九就不再是禮部侍郎。

禮部的差事他被皇上找了個由頭就貶了職,現在隻是京城當中的一名小官,跟賦閑在家沒什麼區別,連早朝都不用去。

為此許多大臣都唏噓不已——長得好又有才華又不是他的錯,明明是皇上預行不軌之事在先,被發現及時阻止才沒有釀成大禍,可小卓大人竟然還是遭了秧。

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

就在旁人為他感到不值的時候,隻有徐九還為自己能夠不上早朝逃過一劫而感到高興。

之前應遠就跟他說,這段時間他們會按兵不動,就讓應晨坤先出招。

他要是能忍住不動還好,他一動這理就徹底不在他那邊兒了。

唇亡齒寒,皇上太過胡作非為,大臣們也是會寒心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風口浪尖兒的當口,徐九還以為應晨坤就算再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卓家。

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動了!

為此徐九也是深深震驚了,自己這種沒當過皇帝不懂帝王權術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要低調,怎麼皇上竟然……

應遠給他解釋道:“因為那日在禦書房我和卓大人冒犯了他,他向來自命九五之尊,心氣不穩,受不了這種委屈很正常。”

攝政王這麼說,徐九才想起來他到底是把小皇帝一手帶大的人,對方什麼脾氣秉性,沒人比應遠更熟悉了。

“而且……”應遠說,“皇上從小有個毛病,就是目光短淺識人不清,他會變成現在這樣,跟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是脫不開幹係的。”

“王爺是說……”徐九隱隱想到了一個人。

然後跟攝政王大人對了個眼神兒,就知道自己想的沒錯了。

賢王應晨皓,專長就是煽風點火,論張口胡謅應該沒人能比得過他。

連自己過世的母妃都能利用,徐九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皇上總以為他是自己的兄弟,雖然不是多麼親近的親兄弟,但有應遠這道無法跨越的溝渠豎在前頭,不親近也變得親近了。

……怪不得皇上看起來既幼稚又昏庸無道,跟人在他旁邊吹了什麼風應該是有直接關係的。

無論如何,徐九還是在家過了幾天舒服日子。

不用上朝看小皇帝的臉色,不用早起,每天都可以懶懶地睡到自然醒,在這寒冷的大冬天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要不是皇上還時時刻刻苛待著卓家和卓允蘭,他都要覺得小皇帝是真的愛他了。

可惜臨到年關的時候,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