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先生的所有罪行,就是他的罪行,他們本就是一體的人,他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這樣的我,你還覺得能和我結婚嗎?”

安格斯深深地凝視著時照,伸出手握住了戀人顫唞的手臂,“我能。”

“你說什麼??”時照瞪大了雙眼,他恨不得撬開安格斯的腦殼,讓這個腦子壞掉的人清醒一點,“我說,我殺過人!”

“我聽得很清楚。”安格斯低下頭,吻了吻時照的指尖,“那是X做下的事,那時的你還是個孩子,你並沒有能力去殺掉那個連環殺人犯。”

“何況就算是你殺的人,精神病人在不能控製自己的行為造成危害結果時,經法定程序鑒定,是不負刑事責任的。”

安格斯說到這裏,自嘲地笑了笑,“瞧,我也是個自私的人,明知你做了什麼,還一直裝作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這樣的我和你,不是更般配麼?”

“你知道??”時照驚訝極了。

“是,我知道。”安格斯苦笑,“從你被查爾斯故意接近時,從你聽到‘遊戲小醜’和澤維爾的名字時,從你讓我不要再去心理谘詢室時,我就去調查了那起綁架案。”

“你對查爾斯那近乎贖罪的態度,以及綁架案中連環殺人犯的離奇死亡,還有在你身體裏那個帶有暴力傾向的危險人格,一切的一切,讓我拚湊出了真相。”

“我很高興,你能把這些說給我聽。”安格斯眉眼中的焦慮,慢慢地消散了,“這說明,你放下了過去。你會好起來的,那個不出現的人格不就證明了你在好轉的事實嗎?”

時照愣了愣,他捂住了心口,喃喃道:“我真的能……好起來?”

“有我在。”安格斯重複道:“有我在,我會陪著你……直到你厭煩為止。”

那一晚的求婚,時照沒有給出答案。但經過那晚的談話,他和安格斯無疑更親密了。

安格斯的話給時照帶來了希望,他驀然發現,自己的人生或許有另一種活法。

X先生的確沒再出現過,時照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卻不知道為什麼X先生會隱藏起自己。

“我想去一個地方。”時照在某天對安格斯說道:“我相信,我能在那裏找到答案。”

安格斯什麼都沒有過問,他放下了工作,陪著時照坐上飛機,一同飛往了C國。

踏上生養他的土地,循著記憶,時照尋找起帶給他無限痛苦的廢棄工廠。

十多年前的記憶,此刻回想,竟覺得那麼的不真實。那場噩夢一般的經曆,經過時間的洗禮,讓時照有了麵對的勇氣。

時照找到了那個地方,但廢棄工廠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這一大片的土地終究沒被廢棄,拆掉了老舊的鋼筋鐵管還有生鏽的金屬圍牆,水泥地上建起了高樓大廈,空氣是新鮮的,再沒有那揮之不去的潮濕鐵鏽味和腐朽破敗的血腥味,這裏幹淨、明亮,似乎沒有任何罪惡在這裏發生過。

“我想一個人走走。”時照丟下了安格斯,獨自走進了大廈。

望著大廈中人來人往的身影,時照找不到一絲一毫熟悉的地方。沒有塗著磚紅色油漆的門板,也沒有那個可怕的畫著小醜笑臉的房屋。

他注視著這個地方,低聲對另一個“自己”說道:“看,這裏變了。”

許久沒有出現的X先生,到底沒有無視時照,隻是一張口,他的虛弱也無法掩飾,“嗯,變了,你不會再害怕了。”

“我不害怕,是因為你在這兒。”時照的眼中忽然浸出了淚水,他開始懷疑,自己來到這裏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阿照,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小騙子?”X先生低笑了一聲,“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