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信見她盯著自己的手,抬起頭。
男人的麵相透有古典的陰柔,一雙細長丹鳳眼,睫毛又黑又密,很是漂亮。每次和他對視時薑可都會想,這雙眼若長在女人臉上,一定十分勾人。
“好,不去就不去吧,那我明天給你帶一屜。”
“謝謝。”
薑可回到桌前,開始工作。
但這下午顯然十分不順,設計稿修了又修,怎麼都不合適。她單手托著下巴,神遊太虛。後來幹脆放棄,倚在座椅靠背,背塌下去,懶懶地翹起二郎腿。
盯著四四方方的辦公桌和電腦,心裏忽然湧上一種強烈的倦怠與煩悶。
隻是不知道,這情緒是因與他重逢而起,還是早早埋在心底。
五點下班,薑可打完卡便朝集團對麵的宿舍走去。
青風鎮是個富庶溫柔的江南小鎮,自古便是輕紡重地,集團建在小鎮北部,與專做軍工服飾麵料的遠山集團緊緊挨著。
因兩家集團員工共四五萬,北部的商業十分繁華,電影院咖啡廳酒吧等應有盡有。
宿舍是酒店式公寓,薑可住在十七樓的單人間,朝南。
洗完澡,她用小鍋煮了一杯牛奶,趴在窗口慢慢地喝。
順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往南望,隔著一條小河,是青風鎮的南部,未被工業侵占,仍舊是江南老鎮的模樣,青瓦白牆,小橋流水,古道人家。
其中最大的一棟古樸老宅,便是敏信的家。
薑可還記得自己剛來的那一天。
她是懷著逃避的心情來到這個安逸的小鎮的,隻是午夜夢回還會出現他深刻的臉,她睡不著,便趴在這裏,長長久久地望著這橫跨歲月與時光的,奇異又融合的風景。
後來,她跟同期入職的敏信熟悉起來,偶爾有個人聊著天,周末一同去老鎮逛逛,才好起來。
隻是她一直以為敏信是閨蜜一類,畢竟他們這個專業姐妹太多,也是最近才發現,那樣秀美的男人,竟是筆直筆直的。
……
濕漉漉的發梢剛幹,薑可還未梳順,便接到經理電話。
那頭很急,讓她趕來尚悅酒店五樓餐廳。
下班了哪有再去的道理,薑可窩在床上不想動。
經理口氣略緩,勸道:“是振武押運的領導,你也知道,上午女工暈厥的影響很不好,我們這好不容易把人請出來賠罪的,那時你不也在,你現在要是不來,這多沒誠意。”
這什麼破邏輯。
女工暈倒和她有什麼關係。
薑可裹著被子不想動。
“小薑,這單子對亞曆山大很重要,做好以後路子就多了。你也知道集團有好幾個品牌,都暗暗較著勁,那個剛收購的潮牌,一年利潤都快趕上我們,最近還請了什麼鮮肉代言。振武這單可是從遠山手裏搶來的,總不能再還回去吧。”
“……”
薑可當然沒被說動,她作為設計師,沒必要操老板的心,反正公司有的是單子,設計什麼都一樣。不過品牌的年利潤,倒是與她的年終獎掛鉤。
最重要的是,聽見“振武”兩個字,心裏就像有一把軟毛刷,細細密密地刷著她的心尖,莫名浮躁。
“——我馬上來。”
七點,華燈初上,晚霞溫柔。
約的是七點十五,薑可來早了。
不想提前進去,她繞到酒店背麵的街巷,點了一支煙。鎮子就那麼大,同事卻很多,有時還得注意點。
這條街連著酒店廚房,處理食物的緣故,與正麵的繁華整潔略略不同,路窄,地磚滲著汙垢,一直淌到斜對麵的幾家小商店。
她盯著油膩的紋路,輕吐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