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受不住,別過視線,“趙大人,這個老不死的就交給你處置吧。”

大皇子丟下沾滿鮮血的長劍,飛快踏出了上書房。

到底是父子親生,他沒辦法向皇帝親自下手取其性命,但他知道,趙義直與皇帝恩怨比任何人都深,皇帝活不過今晚了。

走出上書房,大皇子才發覺自己後背出了一身冷汗,連衣衫都打濕了。

但看到太和殿前那塊正大光明匾,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他什麼都拋下了,權勢地位,從今以後,隻屬於他一個人。

濃濃的夜色下,大皇子露出瘋狂的笑容。

半個月後,先帝喪儀等事已經處理完畢,大皇子晉閔順利登基,改國號為昌明。

寓意美好,但大燕萬裏疆土,已經滿目瘡痍。

曆經此事,顧、衛兩家毫無動靜,朝堂上謝太傅之流也被晉閔糊弄住了,畢竟他是先帝親封的太子,名聲言順的儲君,先帝崩逝,他順理成章即位,自然沒有人說什麼。

衛嶺的身體恢複了七七八八,時常窩在府中,除了喝藥便是練劍,連衛家的大門都不出。

晉閔想要召他入朝議事,他便稱病推脫,足不出戶儼然成了一個小媳婦兒。

幸好京城宮變後沒過幾日,西北那邊就傳來消息,說是顧醒大將軍已經回營,衛嶺好歹安了心。

這日暖陽高照,初冬的寒氣仿佛也消失殆盡,衛嶺穿了一身薄衣,舞起劍來分外好看,讓人目眩神迷。

前些日子他讓人在府中尋了寒月刀,結果尋遍整個衛府都不見蹤影,最後還是衛青老實交代了。

“侯爺,顧世子走的前夜,他來府中將寒月刀帶走了。”

衛嶺立時不滿,“你怎麼這麼隨便讓他拿東西?”

衛青委屈道:“顧世子也是咱府裏的主子啊,屬下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攔著吧?”

衛嶺伸手就敲了衛青的腦袋,“你還有理了?”

衛青道:“那侯爺想不想聽顧世子走之前都說了什麼?”

衛嶺變了變臉色,“他能說什麼好話?”

衛青切了一聲,“要是侯爺不樂意聽,那屬下就不說了。”

“你……”衛嶺氣結,扭捏了一會兒,狠狠敲了衛青一下,“賣什麼關子?還不快說!”

“當時顧世子是這麼說的……”衛青學著顧醒的語氣,“我拿了這刀,替他上戰場,身為衛家人,除非戰死沙場,絕不苟活,待我死了,這把刀就原樣奉還!”

衛嶺聽到這兒,就沉默了。

過了這麼久,他想起那人的臉,和那人的笑,還有那人炸毛的神情。

倘若不是他在,衛家和自己,也許過不了這一關吧。

正思索著,顧春從外頭跑了進來,一臉的興高采烈,,手裏拿著一封未拆開的信。

“侯爺,家書!”

衛嶺納悶:“家書?”

顧春樂嗬嗬道:“從西北傳回來的。”

西北傳過來的家書,指的是誰不言而喻,也難怪顧春會這麼高興。

連聲音都嚷嚷大了些,整個院子的人都聽見了,之前吵著嚷著要跟衛嶺學劍的衛崇、衛峻兩人,立時跑了過來,眼疾手快便奪下了顧春手裏的信封。

“定是四嫂寫的。”衛崇正待拆信,整個人都被提溜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就看到一張來自衛嶺的黑臉。

衛嶺如今已經正式受封為宣寧侯,但聽到家書二字,卻半點公侯形象都沒有了,以大欺小用得賊溜,完全不覺得有失體麵。

這些日子京城多事,他騰不出手去關注西北邊關,但又提心吊膽擔心顧醒的安危,如今拿到家書,怎麼能不感到欣喜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