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毅坐在餐桌下首,看著身旁有些瑟瑟發抖的少女,又瞥見她喉嚨上的淤青,有些局促而歉然。
“公子身體並無大礙,我已請郎中瞧過,隻是連日勞頓有些虛弱,加之精神緊張所以暈厥,隻需好好調養兩日便能好轉。”
孫將軍輕撫胡須,又對著身旁的女兒使了個眼色。
那孫悅澤早已換了一身白裙,將一身英氣斂去,安安靜靜地坐在父親身邊作陪。見到父親提醒自己,隻好雙手捧杯,站起來向王弘毅敬酒。
“不知是王少將軍,悅澤不辨是非,多有得罪,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提及“王少將軍”四個字,王弘毅微微一愣,不由得想起父親,頓覺意興闌珊,心頭又沉了下去。
他緩緩起身,舉杯回道:“郡主不必介懷,我與郡主素未謀麵,有此誤會實屬尋常。某適才……適才貿然出手,誤傷了府上小姐,還望恕罪!”
一旁的苓兒下意識輕撫自己脖頸,回想起剛才在床幃之中,王弘毅掐著自己脖子時,與自己幾乎麵頰相貼,從小到大,這還是她第一次與一同齡男子如此接近,那帶著陽剛之氣的鼻息在自己身側,竟然讓她此刻想起依然有些臉頰發燙。
王弘毅見她不說話,趕忙將酒杯放下,拱手下拜道:“衝撞了小姐,弘毅罪該萬死,還望將軍降罪!”
“哎!何至如此!誤會一場,解除了就好!我將門兒女,此等小傷,何足掛齒!”孫將軍趕緊擺擺手,隨即給發愣的苓兒使了個眼色。
苓兒這才回神,趕忙端起酒杯道:“不礙事不礙事,服侍將軍乃苓兒的福分,將軍乃沙場男兒,自然孔武有力,怎敢怪罪將軍!”說罷,端起酒杯淺泯一口,瞬息間,麵頰赤紅。
孫將軍見二人飲畢,對著王弘毅哈哈一笑道:“我雖為王將軍麾下副將,可昔日同袍之誼,王將軍待我亦如兄弟,如今喚你一聲賢侄不過分吧?”
王弘毅趕忙行禮:“孫叔叔與家父情同手足,小侄這廂有禮了!”
幾人一陣寒暄,觥籌交錯、一頓飽餐不在話下。
飯畢,孫將軍並孫悅澤陪王弘毅在府內花園閑敘,苓兒伴一軍士在將軍身後隨行,王弘毅視之,認得他正是那驅趕自己的銅甲士兵。隻是此刻他已褪去戰甲,隻著一身勁裝,此番看之,見闊臉直鼻、生的倒是孔武有力、相貌端正。
將軍見王弘毅望之,便介紹道:“此乃我王府侍衛長,姓周名勝,隻比你和悅澤大上兩三歲,現司職衛戍隊長,統領王府防務。”
那周勝見提到自己,便上前對王弘毅抱拳道:“末將周勝,見過少將軍!”
王弘毅亦抱拳回禮道:“周兄不必拘禮,我如今乃是一介草民,哪當得起少將軍二字!”
那周勝卻是凜然道:“我常聽孫將軍提起令尊,王將軍忠勇報國,乃是吾輩楷模,心向往之,先前多有冒犯,隻是如今冒名頂替者眾多,未曾查證,所以不得不防,還望少將軍恕罪!”
那周勝雖然口中道歉,語氣卻是剛硬非常,似乎是話裏有話,孫將軍聽了也是微微皺眉,卻並未出言喝止。
孫悅澤沉吟一番,緩緩說道:“我等軍士,戍邊衛國,不論身份如何,皆是同袍,縱使並非王將軍之子,也是我大仝將士,若有落難,豈有不救之理?隻要不是臨陣脫逃的懦夫偽裝,皆是我王府貴客!”
此話一出,王弘毅不由得眉頭一緊,這是懷疑他的身份,難不成他們還認為自己是逃兵,偷了虎符來冒充將軍之子不成?
不待王弘毅發作,將軍倒是先出言喝止:
“悅澤!慎言!”
見狀,王弘毅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不過回想一番,也就微微釋然,這也難怪,僅憑一枚虎符,就說自己是王將軍的兒子,換做是誰,也不會輕易相信。能夠將其救治接待,已經是非常給麵子了。再看那周勝不時瞥向苓兒的目光,二人眉宇傳情,心中已然明白三分。
想到此處,王弘毅微微一笑,道:“久聞孫將軍治軍有方,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家父亦自幼教導我,身為將門之後,必以武傍身,不可弱了名頭。今見將軍府人人英姿,不由得一時技癢,想請討教一二,不知能否賜教?”
那孫悅澤也是個火爆脾氣,見狀,不等父親說話,一口便是應承下來:
“好!”
可是正當她正看著王弘毅躍躍欲試之時,一個聲音卻驟然打斷二人: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