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過鬧市,一路往城中兩派相鬥最激烈嚴重的地方去,不消一刻鍾, 就打探清楚了自己想找的人現在何處,而後毫不猶豫地尋了過去。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就好比此刻,她就忍不住覺得,自己距想去的地方,還是遠了一點。

入了夜的風凜冽刺骨,刮在她麵上,像冰雪凝成的刀。

看見前方的火光時,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六分半堂的人還不知道蔡相已死,更不知道朝堂之上的局勢,明日就要大變。

所以此時此刻,他們與金風細雨樓打得不可開交又不遺餘力。

京城地盤,說到底還是他們占得更多一點。

蘇夢枕為了爭取更多時間,打一開始就親自帶人深入腹地,對上了雷損。

他知道,整個風雨樓,隻有自己親自出手,才可能拖住雷損,而隻有拖住了雷損,宮門之內,才能不受影響。

現在江容半身浴血趕到,看似倉皇狼狽,但足以證明,這一局,他和金風細雨樓都賭對了。

他鬆了一口氣,同時又咳了一聲,握緊手中的紅袖刀,再一次迎上雷損。

雷損目光大動,順著他看過去,霎時麵色青白一片。

但他作為六分半堂的總堂主,還不至於就這麼認輸倒下。

眼下時局未定,六分半堂還占著優勢,隻要他當機立斷,結束今夜之戰,那後麵的事,還有得慢慢談;但若是他執意繼續,哪怕拚著力殺了蘇夢枕,或者更誇張一點,加上江容,他必定元氣大傷無以為繼。

等一切塵埃落定,神侯府和移花宮必會把所有矛頭直對向他和六分半堂,不給他任何談條件的餘地。

這麼想著,他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決定。

江容原本都做好了過來與蘇夢枕合力對敵的準備,結果還沒下馬,雷損就主動表示要停戰了。

江容:“?”

她就這麼在一大群六分半堂弟子的目光中下了馬,走到了蘇夢枕麵前。

雷損倒是很沉得住氣,整個過程裏一直執刀未動,隻是目光也始終落在她身上,沒有移開。

他並不知道江容是從哪裏來的,畢竟就連蔡相都沒有猜到,這段日子以來的一切,不過是個引誘他造反的騙局。

可這局為了能達到最後的“騙”,設得十分逼真,比如江小魚夫婦入宮,成為天子眼前紅人。所以就算真相還未徹底揭開,雷損也隱隱可以猜到,蔡相欲成之事,大概是敗了。

他退了一步,朝江容見禮,一開口,就把今日的兩派之爭,變成了純粹的江湖事,一句都沒有扯朝堂。

最後他說:“六分半堂與惡人穀移花宮素無仇怨,既然江穀主來了,那我願意賣江穀主一個麵子。”

江容聽在耳裏,隻覺這人真是老謀深算得可怕。

她當然可以不接受這個“麵子”,可再打下去,便是贏了,風雨樓這邊也要元氣大傷。

於是她偏頭望向蘇夢枕,想看他的意思。

蘇夢枕也在看她,他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袖上,好一會兒後,才似確定了什麼般移開。

“既然六分半堂有此意。”他停頓了一下,“那風雨樓自當配合。”

“不過風雨樓代表不了惡人穀,更代表不了移花宮。”

這話聽著像是在劃清界限,其實完全是威脅,雷損聽得懂,但他忍下了氣,讓開了路,仍表示願放他們離開。

離開之後,兩方暫時休戰。

雙方交鋒至此,皆有不少損失,蘇夢枕不是瘋子,自然知道這時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