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川一眼,見後者沒有反對,便道:“自然可以,不過這床簾需得掛起來。”

世外高人嘛,總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忌諱,唐羅安忙道:“法不外傳,我懂,我懂,幾位請便。”

白簡兩手拽著簾帳呼啦一合,將這位老父親憂心忡忡的目光隔絕在外。

張盤壓低聲音道:“如何?有把握嗎?”

段回川輕輕點了點頭:“這樣的詛咒,我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時倒是想不起來,不過咒她之人不是要取她性命,隻是令其昏睡而已,否則她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張盤小聲咕噥:“什麼呀,下咒又不殺人,那個唐總也古裏古怪的,滿肚子秘密。”

段回川打了個哈欠,淡淡道:“管他有什麼秘密,與我們何幹?拿多少錢,辦多少事。”

說著,他拎起水壺隨手往茶杯裏倒了小半杯涼水,白簡見狀立刻從床尾繞過來,接過水壺,輕快地道:“老板你口渴嗎?我給你倒。”

段回川一陣無語:“這水不是用來喝的。”

“啊?”

張盤揪著他的耳朵把人提溜過來,語重心長道:“年輕人,好好看著。”

段回川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拇指粗密封嚴實的小玻璃瓶,裏麵盛放著半瓶淡紅色的液體,小心翼翼地往茶杯裏傾倒一滴,也不知是什麼成分,竟瞬間冒出騰騰熱氣。

他端起茶杯晃了晃,淡淡的紅色映照在潔白的瓷杯內|壁,折射出粼粼奇異的微光,猶嫌色澤太鮮豔似的,重新添了些水,直到那縷紅色完全化在水中,熱氣消散,顏色稀釋得幾乎透明才罷休。

段回川以指代筆,伸到茶杯裏沾了點水,迅速在唐錦錦白淨的額頭上畫了個小圈,連添數筆,彙成一道簡易驅邪陣,原本安靜沉眠的姑娘隨著陣法的形成渾身顫唞起來,嘴唇張合,不斷地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

外麵的唐羅安聽見動靜,著急地來回踱步,忍不住想掀開簾子一探究竟,到底還是忍住了。

絲絲黑氣裹挾著若有若無的幽碧色,不斷掙紮著遊走在唐錦錦麵龐之下,如同林中老樹般,蔓延出無數細如毛發的根須,牢牢抓著泥土,汲取養分。

然則再粗壯的參天巨木也有雨打風吹去之時,更何況詛咒的能量如無根浮萍,終究抗拒不過法陣強大的吸引力,自眉心被連根拔出,直至她的臉色重新恢複正常人紅潤健康的狀態,再也瞧不見一絲陰厲之氣,整個人也平靜下來,段回川這才揮手抹去她額頭上殘存的水漬。

“怎麼看,都跟普通的驅邪陣沒啥差別啊,甚至還畫得忒兒戲,怎麼我使就沒這效果?”張盤圍觀了全程,不斷在掌心模擬對方畫的陣法,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目光落在那杯用剩下的茶水上,“果然是那水的問題,究竟是什麼玩意……”

張盤眼珠滴溜溜一轉,嘿嘿笑道:“段老弟,你哪兒弄來的寶貝?賣一瓶給老哥我怎麼樣?隨你開價!”

“省省吧,出多少都不賣。”段回川咧開嘴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在對方呆愣的目光下,仰頭一口喝進了肚子裏。

白簡抓了抓耳朵,莫名地問:“不是說不是用來喝的嗎?”

段回川隨口道:“珍惜每一滴水是傳統美德。”

張盤嘴角抽搐:“這啥玩意啊……還能喝?”難道是傳說中的天材地寶?可這麼寶貝的東西,隨隨便便跟白開水混著倒在茶杯裏——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

段回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裏惡劣地想,他們要是知道這玩意是怎麼來的,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隔著簾子,外間傳來唐羅安小心翼翼地問話:“大師,我女兒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