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回川本來想說大不了再給點住宿補貼,見狀又把話給咽了回去:“……額,好吧。有什麼需要你就說。下午你再整理,先吃午飯吧,廚房在一樓,我記得你說過會做飯來著?”
自十歲從父親家搬出來之後,段回川就跟舅舅住在一起,幾年後,他又帶著四歲大的表弟離開了那間破屋子,兩人相依為命,至今已有十年了。
為了生活,段回川什麼都學過,摸爬滾打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唯獨做飯,卻無論如何也學不會,除了清湯掛麵,沒一樣能吃的,反而是小表弟在這方麵頗有天賦,小小年紀就擔任起了家裏的廚子。
升學以後,弟弟學業變得忙碌,中午得在學校就餐,於是段回川又回到了清湯掛麵的日子,好不容易這段時日在張盤牽線搭橋之下,解決了好幾個富豪的委托,手頭寬裕了不少,在弟弟強烈要求之下,段回川隻好忍痛尋了個新廚子,哦不,助理。
吃著桌上香噴噴的照燒牛肉飯,段回川腮幫子鼓得跟鬆鼠一樣,還在不住地往嘴裏填,雙眼笑眯眯地彎成兩條縫:“看啵粗來挺喲一嗖啊。”
傻小子勤快又嘴甜,又會煮飯,任勞任怨還不要求加工資,簡直是二十四孝好員工。段回川感歎一把,又美滋滋地想,能吸引到這樣的助理,可不就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嘛?
白簡憨厚地摸了摸後腦勺。
酒足飯飽,段回川把平時的雜事給白簡列了一張表,囑托幾句沒生意上門不要打擾他,便把自己關在了房裏。
段回川的房間平時都鎖得嚴嚴實實,連弟弟也不輕易放進來。屋內的裝潢和陳設都是一如既往的簡單古板,充滿了宅男的氣息。
窗簾長年累月得遮擋著陽光,顯得窗子活像個擺設,窗前一張碩大的工作台幾乎占據了房間三分之一的麵積,衣櫃反而縮在牆角裏毫無存在感,整個事務所最值錢的東西既不在工作台,也不在書櫃,反而在主臥自帶的小浴室裏。
“蛇草粉三十克,鮫珠香十毫升,蛟龍脊骨碎片十片,迷迭葉八片,寒髓晶……寒……靠!用完了!”段回川往盛滿澧泉水的大口徑透明容器裏小心翼翼地放入材料,直至存儲寒髓晶的特製藥罐完全見底,一顆也摳不出來,他呆愣了片刻,無奈地犁了把頭發。
“殺千刀的老張,出手費再不給我打過來,我都沒米下鍋了。”眼看著澧泉水的效果在逐漸流逝,段回川不敢多耽擱,忍痛咬破舌尖,一滴殷紅的血巍顫顫地從嘴唇抖落,沒入容器之內。
刹那間,如同一滴滾油滴入沸水,平靜的澧泉水如同被火星燎原般沸騰起來,血色充斥了每一個角落,將透明的澧泉染成極其濃豔的色澤。
蘊含著神秘力量的稀貴材料和他的血在驚人的消解融合,伴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音,無數滾燙的氣泡接連在水麵上炸開,容器的材質能隔絕大部分高溫,還有一層厚實的手套阻隔,然而散逸的熱度依舊燒得他手心發燙。
“果然還是少不了寒髓晶這玩意……”段回川看著深紅的液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蒸騰,缺少了寒髓晶的冷卻和中和作用,僅憑剩下的幾味材料無法完全禁錮血液裏龐大強橫的力量,隻好任由其散逸揮發,四散在空氣裏。
樓下吃飽打盹的招財突兀從睡夢裏打了個激靈,仿佛感知到熟悉的味道,張大了鳥喙大口呼吸起來。
待血水隻剩底部薄薄的一層精華,段回川按部就班地過濾、提純,最後盡數倒入隨身攜帶的小瓶裏頭,血腥味盡去,原本殷紅深重的液體也變成半透明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