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巫女的詛咒言猶在耳,他們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於是把目光紛紛投向村長。
村長暗罵了一聲,想了個狠毒的法子:“我們不動手,把他關到山洞裏去!拿鐵鏈鎖起來,讓他自生自滅!”
對麵一眾身強力壯的大人,被七手八腳綁起來的男孩,並沒有什麼反抗能力,他還太小,血脈尚未覺醒,也不懂得使用自己的能力,於是隻能忍耐。
他茫然地回頭望了一眼,無助地伸出一隻手,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手心裏空蕩蕩,他什麼抓不住,那是他曾經的家,眨眼功夫,已經淪為一片焦黑的廢墟,母親還在裏麵,沒有出來——他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出來了。
段回川站在廢墟裏,男孩回頭時,他們的視線仿佛隔著兩個時空交錯而過,那個平靜裏透著無助和隱忍的眼神,他終於意識到這個男孩是誰,手腳一陣陣發涼。
無邊的怒火衝天而起,灼燒著他的肺腑,段回川想要拉住男孩的手,可是他透明的身軀徑自穿了過去。∫思∫兔∫在∫線∫閱∫讀∫
隔著兩個時空,年長的段回川看著七歲的男孩,嘴唇艱難地顫動了一下,輕聲呼喚他的名字:“言亦君……”
男孩似乎察覺到什麼,伸出的手虛虛握攏,然而終是隻握到一片虛無,一陣抓不住的微風,與之錯手而過,而後沉默作別。
段回川抬腳追去,眼前畫麵又是一轉,目之所及,色彩斑駁褪去,一切靜止後,麵前出現了一個黝黑的山洞,依稀傳來滴水的聲音。
他腳步微微一頓,走進洞中。
第50章 大仇得報
山洞裏暗無天日,死氣沉沉,唯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為伍。
段回川甫一入洞中,便有潮濕寒冷的陰濁之氣撲麵而來,空氣裏彌漫著陰森腐朽的味道,像是有隻看不見的巨獸正張著血盆大口,殘酷地吞噬著每一個誤入的人。
凹凸不平的岩壁悉悉索索地爬過某些蟲蟻,他並不理會這些,腳步堅定而沉穩,細微的,山洞深處傳來鎖鏈拖拽過岩石的聲音。喑啞,難聽。
段回川加快了步伐。
隱隱的,前方傾瀉出一絲光亮。他尋著有光的方向跑去,寒冷刺骨的風透體而過,像是要將他的五髒六腑盡數凍僵。
洞的盡頭,是一麵寬闊的石壁,另一側有大大小小的洞口,冷風和微光都是從小洞裏鑽進來。
光線能夠到的角落裏,有個人影靠抱膝埋頭坐在牆角,長長的頭發從兩側披散下來,因缺乏營養和打理而枯黃分叉,卻像薄被一樣,為主人保存著一點零星的溫度。
段回川整個人都在發抖,無論是心,還是唇、手,滔天的怒火湧起,又被無邊的壓抑和疼痛澆熄。
“言亦君……”他嘶啞地開口,聲音輕極了,像是害怕碰碎了什麼,墓穴般死寂的昏暗裏,他聽見自己的嗓音也在微微顫唞,就像他朝那人影伸出的手。
對方似乎聽見了什麼動靜,埋在雙臂間的腦袋微微抬頭,人影動了一下,有些艱難地扶著牆壁支起身,鐵鏈鎖在他的腳踝上,不知鎖了多久,暗紅的血跡凝固成鏽,幾乎與皮肉長在一起。
一瞬間,段回川的呼吸驟停,心髒仿佛被什麼攫住了。
他被關在洞裏不知多少年歲,身量早已不是七歲時的身高,長時間的饑寒交迫令他骨瘦如柴。
村民們迫於巫女臨死的詛咒,誰也不敢動他一根頭發,他們每一個人日夜都盼望著他早點死去,不敢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