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越的傷口痊愈得極快,到離開雲地時,他已經痊愈了。怕別人察覺到異樣,他不敢摘掉繃帶,繼續一瘸一拐地走路。
照顧他的士兵們以為他能夠在獸人眼皮下存活靠的是膽小機智,但實際上呢,極快的愈合能力才是他能夠在雲地存活的秘訣。
在雲地的半年裏,他受過大大小小的傷,原先他以為自己的愈合速度和別人比起來沒什麼不同,但這些天和受傷的孩子們待在一塊,看到他們裸露在外的小傷口一夜未消時,他才驚覺自己是不同的。
他的愈合能力太強了,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速度。
想到傅觀月懷疑的目光……雲越心裏隱隱有了答案——他可能不是人類。
那他是獸人嗎?
可是他並沒有獸人的特征。
雲越坐在前往融城的車裏,望著車窗外設置的哨口,心裏悶堵無比。
他到底是什麼?
因為怕傅觀月察覺到他已經痊愈,雲越這些天像極了提心吊膽的老鼠,深怕遇見傅觀月那隻老貓。
好在命運是眷顧他的,直到進入融城,他都沒有再見過傅觀月。
士兵們把孩子們送到孤兒院,順便給了他一套被褥和幾件衣服,因著張焰的交代,他們又打電話聯係了一個小旅館的老板,讓他到孤兒院大門口接雲越。
把雲越丟到孤兒院門口,士兵們揚長而去。
雲越抱著被褥衣服,可憐兮兮地靠在電線杆,望著周圍高大繁華的建築,他深覺自己不過是一隻渺小的螻蟻。
等了許久,一輛汽車停到他的麵前,搖下車窗後,叼著煙的男人罵罵咧咧地說:“你就是張焰新認的弟弟?”
雲越朝車上同樣魁梧壯碩,手臂紋著紋身的男人點了點頭。
“上車。”男人朝他利落招手。。等雲越坐好,他踩下油門,“老子跟你說,看在他的份上,老子隻能收留你一個周。”
“一個周後,你麻溜滾蛋,是死是活,不關老子的事。”
“是。”雲越老實地應下。
汽車行駛在寬闊的柏油路,路過高聳入雲的大廈,街道滿是巡邏的士兵。
望著與雲地大相庭徑的景色,雲越垂下了眼睫。
到了旅館,老板把雲越扔到房間就走了。
雲越坐在空蕩無人的房間裏,拆下了自己左腳的繃帶,愈合的傷口隻留下了淡淡的疤痕。完全不知道融城規則的雲越,像一隻被關在玻璃罩裏的蒼蠅,隻能埋頭亂撞。
老板每日會按時把食物送到他的門口,除此之外,並不理會雲越的死活,隻等七日過後把他趕出自己的小旅館。
雲越為了讓自己盡快融入這裏,白天他便跑出旅館,按照潛意識的指引,搜尋一切可以工作的地方。
但令他錯愕的是,堅硬的鋼筋水泥鑄成的城市裏,沒有他容身之地。
這裏……根本不會接受一個沒有身份沒有穩定住所的人。
街道上持槍巡邏的士兵在他靠近繁華的高樓時,會向他走來,發現他拿不出身份證明時,會毫不留情地驅趕他,見他猶豫,甚至直接把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雲越像一隻狼狽的老鼠,舉步維艱。
直到最後一天,老板發現他仍然暈頭暈腦,沒有找到落腳點,皺著眉詢問:“你還沒有找到工作?”
“他們不要我。”雲越有些難堪地說。
“你不會沒有身份證明吧?”老板眉頭緊鎖地看著雲越,見他搖頭,頓時鬱悶起來。
“你該去西區。”老板閉眼吐了一口氣。
“西區?”雲越迷茫地張口。
“沒錢沒勢又沒有身份證明,你不跑西區,你這幾天瞎幾把晃什麼?”
老板不知道雲越的情況,打電話的士兵隻簡單地傳達了張焰的請求,他以為自己隻是暫時收留一隻流浪犬。
以為這隻流浪犬好歹有腦子,以為這隻流浪犬好歹有腦子,知道該往哪的垃圾桶翻吃的,結果,是個蠢的,跟白癡似的。
看在張焰的份上,老板又發了回善心,他開車送雲越到了西區。
越靠近西區,雲越發現周圍的建築越變得矮小破爛,直到車子停在路口,望著不遠處的髒汙高牆 ,他還是一臉茫然。
“到地了,小子,你該待的地方在那。”帶著佛珠的手指了指前方,老板扭頭看向愣神的雲越:“去吧。”
雲越暈乎乎地被趕下車,直到被噴了一嘴的尾氣,他才反應過來。
圍起的高牆背後就是西區,唯一的出口前站著持槍的士兵,每當有人從高牆的那一邊出來,士兵們都會搜查他的身體,檢查他的證件,確保安全後才放行。雲越抱著被褥衣服緩慢地向他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