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士兵們給的衣服,整個人收拾得幹幹淨淨,配上漂亮的相貌,看起來是哪家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負責檢查的士兵攔住他,不解地問:“你抱著被子進去幹什麼?”他指了指身後,“把東西往裏麵一丟,那些狗自己會上來搶。”
“你這細皮嫩肉的,進去那,皮都給你扒掉一層。”他以為雲越是前來贈送救濟物品的市民,好心地勸說道。
雲越怔愣地看著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恰好這時,前方傳來了動靜。
“你居然敢帶刀?”一名士兵重重給了穿著髒汙的男人一腳,將其踹倒在地。“給條活路吧!我我我……我有錢我有錢!高家……城東的高家!是我親戚!”
“我親戚有權有勢,我破敗了!但是他們一定會收留我的!”
男人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瘋狂地喊著:“你們就放我走吧!”
“人可以滾,刀留下。”士兵聽到他這樣說,冷漠地把刀丟到一旁的鐵桶裏。
鐵桶裏裝滿了各種尖銳的玩意。
“不行啊!要是沒有這刀!他們會不認我的!”男人撲到士兵的腳邊,狼狽地喊。
“撒謊也不知道找個好的。”剛才和雲越說話的那位士兵不屑地看了眼地上的男人。
“不給我帶出去!那不如殺了我!殺了我!”男人死死攥著士兵的褲腳,神色已經癲狂。
“又瘋了一個。”那士兵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歎息聲中,舉起槍不眨眼地殺了那地上的男人。
最後,像看垃圾一樣,看著那具屍體被拖回高牆之後。
要不是地上那灘鮮血,雲越都要懷疑剛看到不過是一場夢。
“為什麼殺了他。”雲越問。
動手的士兵奇怪地看向雲越,“進了西區,還想著帶刀出來,不就是妥妥的危險分子嗎?”
“危險分子……?”雲越問。
“對啊。那些沒有身份證明的家夥,和流浪狗沒什麼區別,他們隻配待在西區的垃圾窟裏。”
”你還年輕,你是不懂啊,這些人逮著機會就想報複社會,要是讓他們拿著武器捅了市民,可就壞了。”士兵理所應當地說。
“他們……不算是市民嗎?”雲越握著被褥的手指都發白了。
“沒有身份證明,算什麼市民?”士兵不以為然地說,“你啊,也別靠近這爛地。”
”回家好好玩去吧。”
雲越見他不似在說笑,心寒個透頂。
“你怎麼還不走?”說著,那士兵攥住了雲越的被褥,想要幫他把被子丟進去。
卻見雲越猛地扯回被褥,將其死死抱在懷裏,他抖著唇說:“我……我沒有……身份證明。”
“啊?”士兵頓住動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你說你沒有身份證明?”扭頭指向背後的西區,確認自己沒有聽錯:“裏麵才是你家?”
不是我的家。雲越搖了搖頭,抿著唇沒說話,越過士兵往前走。
搖頭?難道是家裏剛破產,連身份證明都被賭輸出去的孩子?士兵又叫住了雲越,在雲越慌張疑惑的目光下,走到鐵桶旁,拿起死去男人的刀,丟給了雲越:“拿著,關鍵時候還能防身。”
雲越接過他丟過來的刀,還差點劃破掌心。
眼前閃過男人的死狀,憶起士兵對城西的形容,雲越沒有拒絕士兵的好意。
握緊刀柄,抱著被褥的他走了進去。
跨過了高牆,雲越入目一片髒汙破敗,乞丐般的人東倒西歪地睡在路邊,房屋密集,矮小破爛。
看到雲越的身影,路邊的那些人眼睛立馬放起了凶光,躍躍欲試地向他撲過來。
雲越抱著被褥後退了一步。
正要舉起手中的武器,就見那些人畏縮地躺回了原地,甚至害怕地望著他。
順著他們的目光,雲越猶豫地轉身,隻見守卡的士兵們正端著槍對準他們。
那位送給他刀的士兵,笑著偏了偏頭,朝他喊說:“小子,往前走啊。”
”有老子在,這群瘋狗敢撲上來試試。”
雲越呆滯地看向他,他想不明白,人為什麼可以這麼矛盾。
一邊殘忍一邊仁慈。
可以毫不留情地射殺掉一條生命,也可以為毫不相幹的他撐傘。
雲越抱著被褥握著刀,別無選擇地走進西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