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變得極快,剛還是豔陽高照的天,現已經烏雲籠罩,大地灰蒙蒙的一片,冷風刮在人的臉上,帶著鈍疼。
要下雨了,雲越想,他得找個地方躲雨。
他抱著被褥躲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巷子裏,因為那有一個簡陋的鐵棚。
雲越的視野極佳,即使四周一片昏黑,但不影響他視物。
剛站了一會兒,豆子大的雨珠劈裏啪啦地砸了下來,濺起濃厚的土腥味,熱氣退散。
雨敲鐵皮陣陣作響,涼意的風夾著水汽直往臉撲,他更加用力地抱緊了被子,怕它被打濕。
而褲腳被濺起的髒汙浸透了,他難受地抬了抬腿,隔著雨幕透著昏暗,他迷茫地望向前方。
前路無盡灰暗,叫他看不清方向。
握緊手中的刀,沉默的雲越如雕像一樣屹立在昏暗的角落裏,直到站到腿麻時,雨才停了。
這場雨來得急,去得匆,叫人琢磨不出老天的脾氣。
踩在濕漉漉的地麵,未散的雨絲拍打在雲越的臉頰上,他恍若未聞,抱著被褥低頭前進,天色將暗,他得找個地方休息。
西區地域廣闊,高大的圍牆圍著四周,讓它與其他區域涇渭分明。說是高牆,更確切地是遮羞布,掩蓋融城的繁華文明下的那些髒汙低劣與罪惡。
人類看不起獸人,這是來自“種族”的偏見,對此他們毫不在意地將其展露於台麵。
而人類內部呢,階級分明。
歧視、壓迫、剝削…人性的惡從未泯滅。
如今的世界,被分為七個區域,一區、二區……至七區。
一區到三區,是人類的領地,版圖遼闊,資源豐厚,而四區到七區則掌控在獸人手裏,稱之為獸地,那裏土地貧瘠、天災不斷。
數百年來,人類和獸人如同水火、勢不兩立,由於種種原因,人類的權貴們從世界各地搬遷而至一區,在一區的庇護下躲過戰亂。
在數次大規模戰爭下,穩定的社會秩序被打亂重建,世界的台桌被重新洗牌,分明的階層重新誕生,以背後擁有的財富與資源為靠山,人類劃分出不同的階層。
資源漸漸壟斷到小部分人手裏,隨著階層壁壘越發牢固,越來越多的人資源喪失,淪落底層,艱難求生。
就連曾經的權貴,一部分也淪為了一區的底層人群,而掌握住資源的那些人,掌握話語權。
他們成為人類社會的權貴。
為了保障自己利益與安全,他們選擇采取冷硬的手段維持對自己有利的局麵。
例如,限製底層人民的自由,讓他們蝸居城西擁擠狹窄的樓房裏,如鬥獸場裏的困獸般,在狹小的天地裏,自行爭奪稀缺的資源。
若他們表達不滿,就采取血腥的手段鎮壓,剝奪他們的生命。
曆經倆百年了,哪怕西區已經遵循弱肉強食的規則,沒有道德倫理法治的約束,如同獸人的生存環境一樣,但人類的麵子工程還是要做的。
人類怎麼能和獸類相提並論呢?當然不能像對待獸人那樣對待人類。
所以權貴們創造了所謂身份證明的玩意,將人群分為市民和危險分子。
製度的羽翼保護著市民,冰冷的槍支則對準危險分子。
久而久之,西區成為人們嘴裏的垃圾窟。
而有人地方就會有階層,所以啊,垃圾窟裏的人又分出了高低貴賤。
當雲越抱著被褥路過房門緊閉的破敗房屋時,蹲在屋簷下躲雨、穿得破破爛爛的一群人把目光投向了元越,像極了陰暗角落裏的毒蛇,黏膩而惡心,對著獵物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