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觀月沒有施舍給他一丁點眼神,至始至終,他的目光都停留在遠處那道瘦削的背影上。

夜裏的風大,從少年的衣擺往上鑽,把衛衣吹得鼓脹,少年的上身裹在其中,從衣擺下麵伸出來的兩條腿修長筆直。

他背對著這邊兒,傅觀月看不到他的臉,也正是看不到他的臉,這點額外地讓他不愉。

得不到回應的許戾也不惱,嬉皮笑臉地問:“抓到人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哦不對不對,他倆不是人……”許戾目光挪向前方,“一個是蜥蜴,另外一個嘛。”

“嘖,看不出來。”

他的食指敲擊著方向盤,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眉頭一挑,原本散懶地身體坐穩些了,猛地踩下刹車並猛打方向盤。

車輪摩擦過地上的石子,揚起陣陣泥沙,發出尖銳刺耳的響聲將濃稠的黑夜劃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雲越轉身,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對上了車玻璃後那雙深邃幽寒的眼眸,極具攻擊性,來自暗夜狩獵者的目光。

雲越微微一笑,說出了注射藥劑後的第一句話:“他是誰?”

被問的塗岩有點心酸,憑什麼小狼第一句話是打聽一個人類而不是問他過得好不好?

一想到這,塗岩很不爽,見雲越忘了傅觀月這人,索性說:“不知道。”

語氣裏藏不住的憤懣,雲越偏頭看了他一眼,瞧見他那已經鼓得脹脹的肉包還在瘋狂地往外長大,知道了他在撒謊。

不過,這也沒什麼。

他的名字並不重要。

“我喜歡他的眼睛。”雲越含笑著說。

“什麼?”塗岩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的肉包像破碎的泡泡似的,迸濺出綠色的粘液後一下子就萎了下去,“小狼!他那眼睛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基地的實驗室一抓一大把,什麼顏色的都有,大的小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你喜歡什麼樣的,我都能給你挖出來。”

塗岩的一些粘液像雨一樣打在雲越的身上,有的還噴到他的臉上,給那瓷白的皮膚點上綠斑點。

雲越保持著微笑,注意力並沒有被這些粘液吸引過去,仿佛被灑一身粘液的人不是他。

“太惡心了吧!”塗岩的粘液無論是從感官上還是化學上都殺傷力極大,隔著幾十米遠,那股惡臭味擋都擋不住,許戾被這撲麵而來的臭味整吐了,“這什麼玩意!艸艸艸!”

“還好老子聰明機智把車停下了,不然湊過去,他大爺的,得惡心死我!”

“長得醜就算了,還忒醜,他們獸人不洗澡的嗎?也不注意注意個人衛生!”

許戾罵罵咧咧,哪裏還有剛才的吊兒郎當,他現在十分、百分、千分、萬分地後悔跟過來看熱鬧。

早知道這邊情況這麼惡心,他還不如去西區那邊抓捕獸人。

許戾手指著雲越,他看向穩穩保持冰塊臉的傅觀月,“那個……”

他欲言又止,又把手指向傅觀月,“你……”

“你口味這麼重?”

傅觀月昨天在夜色帶走一個獸人的消息早在融城權貴圈裏傳開了 ,許戾還想著人有多漂亮呢,結果今晚一見,漂亮歸漂亮,但那一大坨粘液壓在頭頂上,被淋一身粘液都沒反應,這什麼情況?

他這麼抗髒?還是說,這家夥本質和旁邊那個蜥蜴人一樣,本體也是這種醜玩意 ,所以,才能顯得那麼麵如止水。

許戾被熏得沒了調侃的心思:“快點解決。”

“老子要受不了。”

說完,他端起一把裝有特製抑製劑的槍,將槍口對準塗岩的腦袋。

子彈攻擊不了蜥蜴人,但他手裏的抑製劑可以。

獸人拿人類做活體實驗,相同的,人類也在獸人身上進行著實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