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初眼裏藏不住惡作劇的笑意,一臉驕傲的介紹:“我的班長,也是我的女朋友。”
安思危被說紅了臉,斥道:“誰是你的女朋友!”
鍾叔一愣:“小初談戀愛了?”
“早戀。”
他似乎對這件事很驕傲,看見誰都想炫耀一番,恨不能告訴全世界。
鍾叔不禁眼眶溼潤,這樣的小初多好啊,是有多少年沒有看見他笑過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這個少女的出現都是一個奇跡。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安思危看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哪像是個發燒生病的人。
他吃過『藥』有些困意了,卻還在強撐著,“我睡著你就要走了。”
“我不走,你睡吧。”她從書包裏拿出試卷準備刷題,承諾道:“等你睡醒我再回去。”
聽她這麼說,他終於抵不住困意放心地去睡了。
保姆張姨給安思危端來鮮榨的橙汁和一些小點心,對著她左瞧瞧右看看,由衷讚歎:“現在的小姑娘都長得這麼好看的呀。”
張姨見過甘棠,那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常來淩家玩兒,乖巧又有禮貌。
安思危卻美得更清冷,帶著點古典氣質的鵝蛋臉,滿滿青春少女的膠原蛋白,唇若塗脂,齒如瓠犀,一雙杏眸清澈瀲灩。
不笑時與人隔了千萬裏,一笑卻傾城。
“真是好。”張姨越看越歡喜,“小初多交點朋友是好事兒,先生太太又不在家,他總是一個人悶在房間裏,現在變得比以前開朗多了呢。”
“這麼大一個房子住著不冷清嗎?”
“冷清啊,怎麼會不冷清呢。”張姨無奈地歎著氣:“先生太太常年在國外,很少回來,即便回了也不住這兒的。”
“為什麼呢?”
張姨似有難言之隱,“唉,隻能說當年的事情作孽啊,可憐了小初這孩子。”
一個人住在獨棟別墅裏,有鍾叔安排衣食起居,有張姨細心照料,有司機出門接送,卻沒有父母的愛。
這是多麼孤獨的一個生活狀態。
安思危回想起甘棠說的話,心下覺得悶悶的。
臥室與書房之間隔著一道屏風,她起身向裏屋走去,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少年,想著真正的淩初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沒有接觸之前隻知道他打架、鬧事,是人人口中的壞學生。
後來,事實證明他扔她的書包,把金『毛』揍得半死不殘,又讓姚遙和張櫟無地自容,還在眾人麵前強吻她。
那是她的初吻。
但是在馬路執勤的那一天,他會突然出現。
在教導主任訓斥她的時候,又能帶著她離開。
在她沒有去的電影院門口,孤獨地從白天等到夜晚。
所以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淩初呢?
安思危注意到他的床頭前擺放著一幅小女孩的畫像,大約四五歲的模樣,梳著兩個羊角辮,拿著一隻米老鼠氣球,笑起來燦若星辰,竟與淩初有幾分相似。
這個小女孩是誰呢?
這麼一想時才驚覺自己無權窺探他的隱私,又匆忙返回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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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初醒來的時候已接近傍晚,也許是『藥』物的作用,也許是因為有安思危在,這一覺他睡得格外沉。
是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好好睡一覺了?
他望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已經數不清失眠的日子了。
每一個夜晚,都好像有無數的螞蟻在啃噬他的身體、大腦和神經,他不能閉上眼,一閉上眼全是那幅血淋淋的畫麵。
無法原諒這個世界,最無法原諒的是自己。
他有什麼資格活得安穩幸福呢?
他應該活在地獄啊。
應該被千刀萬剮啊。
應該去死啊。
可是,他竟然越來越舍不得,血『液』裏麵流淌的溫暖讓他越來越依戀。
所以能不能以重新的一個姿態活著?
現在的他,一定是可以保護好重要的人,一定是能拚盡全力。
而安思危就是他想保護的人。
淩初起身看向那個心無旁騖看書的少女,她總是坐得很筆直,腰杆挺得跟把尺一樣標準,似乎都沒有累的時候。
其實,很早就知道她的名字,第一次聽聞時想到了四個字——居安思危。
一進禦林便名聲大噪,中考第一的成績任誰都想多看她兩眼,沾一沾學霸的光。
就連屈居第二的寧越澤隻有談及她時,才甘拜下風。
可她總是冷冷的樣子,話不多、笑容也少,幾次擦肩而過,都不像別人那樣怕他。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尤其的白,在一群女生中間特別出挑,遠遠看去人群中白得發光的就是她了。
高冷的學霸,還是一個長得好看的高冷的學霸,這是他私自給她貼的標簽。
高中前兩年的時光,他們沒有交談過一句話,卻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被眾人定義為超乎完美與格外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