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真的很擔心他哥,也很緊張他在外麵過的好不好。
而說來也巧,就在當晚,他還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在夢裏,小梁聲夢到了一段十五年之後的事。
他夢到了一個人,夢裏有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活的失敗窩囊,渾渾噩噩地慘笑著躺在被幾個人毆打的血泊中。
他看著那個人那麼絕望,那麼痛苦。
那麼像困獸一樣在這糟糕的世上活著,最後還死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很難受地哭了。
【喲,這不是梁哥嗎?還出庭作證?何必呢?那小婊子不過是哥幾個玩爛的破鞋……您這是準備英雄救美了嗎?】
【嗬,老子就愛多管閑事,你們這些狗雜種管得著嗎……】
【你這孫子再說一遍!】
就是這個夢,讓懵懵懂懂的小梁聲第二天早上醒過來都覺得不安穩。
於是乎左◆
他不知道該如何和小梁聲親口說出並解釋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更害怕作為至親死亡這件事,對於一個此時沒長大的孩子來說會不會過於殘忍。
所以梁生幹脆像個全天下最不負責的人那樣逃避了起來,並暫時切斷了和Y市那邊所有有可能的聯係。
“哥……哥……嗚嗚……”
這幾天的夢裏,他老夢到自己聲聲。
可醒過來,眼前卻又什麼看不到。
此刻,頭頂的燈,慘白的牆,旁邊的點滴和呼吸機一點點摧毀著梁生曾經堅定的求生意誌。
他開始自我懷疑起自己到底有沒有可能走出這間疾病隔離病房。
他也開始認真地想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會死。
身體裏的病毒肆無忌憚地侵蝕著他的身體,大腦,思想,讓他從一個硬骨頭變得開始軟弱,膽怯。
梁生開始瘋狂地害怕著死,卻又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會死。
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毫無預兆的,他冷不丁看到走廊上有個帶著大口罩的護士有點匆忙地跑進來。
起初梁生以為她是來給自己換藥的,但這位這段日子一直堅守在傳染病科的護士在進來後,卻隻是情緒怪,紅著眼圈擦擦眼睛後才開始地對梁生說,
“23號床,你來感染室接一下電話,有你的電話。”
“……我的……電話?”
“對,你弟弟,還有你的家人,梁生,你家裏人從Y市打電話給你了。”
“……”
後來再想起那一刻,梁生都覺得護士親口告訴他Y市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可當裏三層外三層穿著防護服他被護士推著從感染室遞過那通電話,又親耳聽到曹老哥和金萍責怪和忍不住啜泣的聲音時,這頭的他還是一下子就清醒了。
因為電話的那頭,就是家人傳來的聲音,也隻有家人,才會在這種時候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你,你這個人,你真是糊塗了嗚嗚……怎麼能和你大哥一個樣!這種事都不打電話回家說……阿生……要不是聲聲找到醫院的電話,我們又通過瞿先生還有小江秘書和毛助理那裏聯係到醫院,我們真的錯過了……你這是想做什麼啊……”
“……”
“阿生,咱們可千萬別鑽牛角尖,就,就是咱們這回真重頭再來了,咱們還年輕,咱們還有家在,累死累活,刮風下雨,咱們一家人都在一塊,咱們能度過難關的,我們相信你……”
“……”
“你想不想吃點什麼……病房裏現在能送東西去嗎?我們已經在家裏收拾東西了,也和那邊的醫生說好了,換洗衣服,吃的喝的都帶夠了,明天早上就過去,一塊陪你把病看好,阿生,你聽見了嗎……”
明明就是一些再簡單不過的,每家每戶都常見的體己話。
但毫不誇張的說,梁生堅強了半輩子,從沒有對什麼人軟下來的心腸都一下子酸脹了。
他一言不發的埋著頭,發著抖,生怕自己這麼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在家人們的麵前突然丟人現眼地大哭起來。
可下一秒,當聽到那個對而他而言熟悉的,屬於世界上另一個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