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已得知她身世的情況下,他還是留了她一命。
在殿中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竹煙略顯艱難的跪了下去。將額際緩緩觸碰上冷涼的大理石地麵,她開口道:“夏竹煙雖是一屆女流,卻也懂得大義。民女從未想過能去左右誰的決定,亦不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
女子溫溫淡淡的嗓音清晰的傳遍了大殿的每一處角落,沈著且篤定。
待她再度揚起小臉,將視線落向位坐上的連澈時,眸光竟是瞬間澄澈如水,“那日在茶館,我確實與宿冷離見過麵。”
“所以助你成功逃離天恩寺的人也是宿冷離。其目的便是要拉攏連曦,助其謀反。”太後輕垂眼眸,望向了殿中跪伏在地的女子。
瞥了眼她身旁同樣肚腹高隆的清淺,婦人沈聲道:“夏竹煙,你在這裏扮演的又是何種角色?皇上既念及過往情分,你理應感激皇恩。可如今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太後眼梢微挑,眸色瞬間淩厲狠絕了幾分。
待竹煙的目光轉向她時,心中一凜,即刻應道:“竹煙從未背叛過皇上。”
她此言一出,立於太後身旁的秦暮雲忽的上前一步,冷聲道:“胡說!那日是我親眼所見,你秘密潛入宮中,後與蘇清淺一道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皇上以及眾位在未崖縣的臣子都是親眼所見。”
眸光輕轉,她看了眼太後與連澈,繼續道:“連曦對夏竹煙可謂是費盡心思。他在得手之後又怎會輕易將你放出未崖縣。且以你之力,又怎麽可能隻身逃出重兵把守的未崖縣,除非是連曦有意放你離開。”
殿內,寂靜無聲。太後在這之前早已將殿中的宮人遣散,此時能留在殿中的,也都是太後與皇帝的親信。而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在了竹煙身上,皆好奇這女子將如何為自己開脫罪行。
一陣淡淡的笑聲從大殿中緩緩透來,竹煙用衣袖輕掩微揚的唇角,看向了秦暮雲,“一切正如伶妃娘娘所言,我能逃出未崖縣的確是連曦為之。”
“也正如太後娘娘所想,宿冷離確實利用我策反連曦。助我成功逃離天恩寺的人,是連曦。而後他又將我帶至了未崖縣。”
太後凝著跪伏在地的女子,輕皺了眉冷冷一笑,“沒想到你承認的倒是這般幹脆。”
“如此說來,你是承認了與蘇清淺一道參與了謀反一事?”
“不,太後娘娘。竹煙說過,從未背叛過皇上。”竹煙眸光一凝,言語灼灼的開口。
眼眸流轉間,她看向了太後身旁一直沈默不語的男人,而他亦眸色清淡的凝著她。
若我與蘇清淺一樣,是否還能抹掉往日的一切,再與你重新來過?為此,竹煙定會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甚至不惜性命。
眼睫輕動幾許,她繼續道:“我之所以進宮求助於蘇清淺,皆因當時竹煙本就身份敏[gǎn]。即便我將宿冷離與連曦的計劃全盤道出,恐怕也無人會信。”
“卻不想,原來蘇清淺早在幽蓮山莊之時便與宿冷離暗生情愫,背叛了皇上。而她,亦與宿冷離定下了約定。但以她的身份,卻不能隨意離開皇宮。”
“於是她通過我,利用了忠心護主的暗衛與芙映,將她成功護送至宿冷離身旁。但宿冷離卻私下狠手,將暗衛與芙映全數滅口。”
稍稍頓了頓,她嗓音微凝了幾分,“至於竹煙是否背叛,想必皇上此時心如明鏡。”
看了眼殿中對視的二人,太後眉目一挑,“皇上似乎有事瞞著哀家。”輕笑一許,她擺了擺手,“也罷,哀家雖說好奇,卻也忍得住。”
沈默了幾許,一道低沈的嗓音忽的打破了此刻的凝重氛圍,“蘇清淺,你可還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