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壓製在左掌,但這次劈開空間過來消耗太大,又進行了一場惡戰,所以力量虛脫,導致壓不住了。”
“我的烈兒真聰明。”太華嬉笑。
雲烈眼神複雜地掃了他一眼:“你這一趟完全不必過來的。”
太華:“我有必須過來的理由。”
雲烈一絲怨憤脫口而出:“你就這麼怕我遇到寒氏兄妹?”
“不錯,我怕。”太華坦然承認。
雲烈咬住下唇。
太華盯著他齒下被咬得發白的淡色嘴唇,不由得心頭酥軟,很想抱著他親一親。
他仔細考量了一番,覺得雲烈剛剛沒再躲開自己的手,內心大概已經不太討厭自己了,於是手臂用力一拉,表麵冷靜內心十分忐忑地將雲烈抱入懷中。
下一秒,雲烈推開他,身體輕飄飄地往後撤去。
飛羽一族身量纖細,雲烈更是單薄得如同一片羽毛,從湖麵上掠水而過,身影頃刻間消失在氤氳的水霧之後。
太華痛叫:“烈兒!”
“當年的記憶究竟是什麼?你對寒氏兄妹究竟有幾多情誼?對我又究竟是什麼感情?”雲烈的聲音從水霧中傳來。
太華刹那間覺得五髒六腑一陣痙攣,刻骨的恨意從心頭騰起,恨不得將寒馥千刀萬剮——她在雲烈的心裏種下一顆多疑的種子,從此以後,無論事實究竟怎樣,他都始終心存疑慮,再也不可能信任這個世界了。
“告訴我啊!”雲烈痛苦地說。
太華張了張口,發覺滿口苦澀,他望著水霧,尋找雲烈的影子,卻隻見一片茫然霧氣,啞聲道:“我現在告訴你,你會相信嗎?”
雲烈怔住。
太華察覺到水霧深處的魔息波動,縱身飛躍過去,見雲烈坐在湖心一塊突出水麵的巨石上,羽翼將身體緊緊包裹住,雪白的羽毛在湖光月色下微微泛著淡光。
“烈兒,”太華抬手撫摸著他的羽翼,低聲道,“你還願意再信我一回嗎?”
半晌,雲烈咬牙切齒的聲音從羽翼後傳來:“我姑且……姑且信你最後一回,如果你依然騙我……我……我連成神都可以放棄、連唾手可得的妖王之位都可以放棄……我沒什麼不能放棄的……”
“我知道,我明白的。”太華說著,單膝跪地,親吻他纖細而又堅硬的翼骨,緩緩說道:“當年,我偽裝潛入妖界的明光未央宴,見到你的身姿,第一眼就非你不可了,我是惡魔,我不擇手段,我放肆地引誘了你,可我沒想到,你竟真的能為我放棄大好前程……”
雲烈沒有動,羽翼卻在微不可見地顫唞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太華繼續道:“你被我誘出了魔心,身敗名裂、修神之路盡毀,連母親也……回到第六天城後你心理崩潰,封閉了自己,對外界沒有反應,除了疼痛,連在床上也……”
“禸體上的疼痛和懲戒可以讓我的心裏獲得短暫的輕鬆和解脫。”雲烈呢喃。
“可我從妖界奪來的,是神采飛揚的天之驕子,而不是一個泄\/欲工具。”太華說,“我當時是矛盾的,一麵為你愛我而歡喜,另一方麵卻在隱隱後悔——我一生恣意妄為、死不悔改,那是第一次,對自己的惡行有了悔恨。”
“你無須後悔,”雲烈低低地說,“我的魔心不是從無到有的,而是由小而大,我早已厭惡妖界的一切了。”
太華:“當時妖界正值盛世……”
“所謂的盛世繁華不過是夢幻泡影,頂層紙迷金醉、底層民不聊生,貨幣超發、債務高企、階級固化、醉生夢死……那盛世就像這湖邊的茶花,花團錦簇,但是花托脆弱……”
太華聽著他的話語,轉頭看向湖邊大片的白茶花,月色灑在瑩潤的花瓣上,光影縹緲,美不勝收。
一陣輕風吹來,華美的花朵整個翻覆,滾進湖水中,平波如鏡的水麵瞬間被打破。
“修神本不是我所願的,做妖王也不是我所願的,”雲烈冷漠地說,“所以你不用後悔,從來都不是你引誘出了我的魔心,而是你作為萬魔之主,接納了我的魔心。”
雲烈的羽翼緩緩打開,露出瘦削蒼白的臉,他看向太華,清澈見底的眼眸中盛滿了偏執與瘋狂:“我與妖界的恩怨不用你多說,我想知道的,是你與我的恩怨,與寒氏兄妹的恩怨。”
太華:“我對你……是想相伴一生的摯愛,與寒氏兄妹是主仆,對寒馥還多一份愧疚。”
“有什麼好愧疚的?”雲烈直直地盯著他,“她愛上你,難道還是你的錯不成……你睡過她?”
“沒有!”
雲烈:“那你愧疚什麼?”
“除去感情問題,她很有能力,卻對我有非分之想,”太華道,“我那時惜才,不願失去這個臂膀,以為自你入城之後她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反而逼婚,我想既然她想當魔後,便由她當去,橫豎一個稱呼而已……”
雲烈縱然早已知道這個事實,卻仍然在聽到時咬得牙齒咯咯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