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公主府的馬夫來祿勒住韁繩,“素淑姑娘,沈府到了。”
我摸了摸頭上的釵,捧著鎏金雕花木盒下了馬車,朝來祿說道,“我去去就回,你不用等很久的。”
來祿說道,“素淑姑娘辦事要緊,我們一道來的,自然也要一道回公主府。”
來祿說著,將馬係在沈府門外一棵樹上,謝絕了沈家管家進府喝茶的邀請,巋然不動的坐在車前,我被迎進沈府時轉頭看到馬車上前寫著“邑陽公主府”的燈籠在風中輕晃,心中頓時安定了些。
沈府雖大,但無論建築,還是陳設,都透露著一板一眼的死氣, 沈家管家將我帶到正廳,奉上茶點,說是要請沈述來正廳,便把我撂在了這。我向來是坐不住的,更何況還是在仇人家中。
我剛走出正廳,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匆匆來,我忙藏身於門後,從門縫裏瞧見她們緊張的四處張望,然後招呼後麵的人快走,隻見她們身後不遠,兩個家丁打扮的人提著一個厚且重的麻袋,緊張的從正廳經過,看樣子是往角門去了。
那麻袋裏是什麼東西?看他們的神情既緊張又害怕,難道沈家出了內賊?可沒有的哪個賊笨到大白天的偷朝廷中二品大員家的東西還從正廳前經過的吧?
我從門後出來,隻見地麵上有兩團極小的水漬,一定是剛才從麻袋中滴出來的。我趕忙走過去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在鼻尖,一股濃重的血腥氣直衝頭頂!
“有勞素淑姑娘前來,讓素淑姑娘久等了。”
是沈述!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起身,順腳將那兩團血漬踩在腳下,“沈大人太客氣了,我看沈大人家鋪地的磚石,質地細膩,紋路優美。可是青州產的光正鑒?”
“素淑姑娘好眼力。”沈述朝我拱手,一張國字臉上堆滿了笑意,“公主府富麗無比,下官家中這點的陋物,哪裏入得了公主的眼?”
“沈大人,您這話就不對啦。”我臉一拉,沈述立即誠惶誠恐,想到他的所作所為,我在心裏暗哼,他雖表現的誠惶誠恐,隻怕內心對我也多鄙夷之意呢!官場上的人,誰不是兩副麵孔?
“公主乃金枝玉葉之身,本就該享天下所養,如今攝政理事,行事舉止更是處處該彰顯天家威嚴,公主府雖富麗,卻並未違了祖製。沈大人難道覺得不妥?”沈述忙道,“不敢,不敢,素淑姑娘說得是,下官立刻就讓人將這光正鑒扒了,送到公主府上。”
“沈大人,你又錯了。沈大人當公主是什麼人了?公主肚能撐船,豈會介意臣下地板是用什麼鋪的這樣的微末小事?況且,沈大人你官居高位,又尚慶陽郡主,用這小小的光正鑒鋪地有何不可?”
沈述一擦額上汗水,連聲說是,估摸著腳底的血漬被我抹的差不多了,我走到正廳,雙手端著木盒平舉過頭,沈述躬身,雙手高舉過頭頂,接過木盒。
“正所謂見微知著,從光正鑒一事即可看出沈大人對居所以及自身的要求,聽說沈府陳設頗為雅致,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一觀呢?”
沈述自是沒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愣了片刻才揚起笑容答道,“哪裏哪裏,不過素淑姑娘既有興致,那就讓老夫做一回向導,陪同素淑姑娘在園中一遊。”
園中景致皆是一板一眼,活水從一片比人高出半個頭的假山中穿過,注入假山後的水池中,池水碧綠,錦鯉暢遊,見有人來,成群的錦鯉如臨大敵般在四散逃開。“沈大人府上的魚可真警覺。”沈述撫須笑道,“古來西施對水當鏡,令魚沉水,素淑姑娘比起西施不遑多讓,魚兒自當散去。”
“沈大人真會開玩笑。”沈述是兵部尚書,與我也是初次相見,此時同行,這話卻未免太過輕浮。他若想以此來恭維我,那可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咦,那是什麼?”還不等沈述說話,我提起裙擺快步朝假山林中跑去,一塊桃花瓣大小的血漬掛在的假山石上,想到方才那兩滴血跡和厚重麻袋,我轉頭看向神色略顯驚慌的沈述,“沈大人,這看起來,好像是血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