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嗽一聲，吐出十幾口水，我想此時的我在他看來和那山林中的老虎不遑多讓。不過這一拳也讓他把肚子裏的水都吐了出來，性命算是保住了。
他躺在地上緩了片刻，眼中也多了些神采，問道，“你為何要救我？”
“讓你死了也沒什麼好處啊！你死了這世上不過多了一條沒有姓名的冤魂，可是你活著卻是大有用處。比如，你可以說出是誰指使你來刺手聖上，是誰要犯這誅九族的大罪的。”我從靴筒中拔出匕首，在他麵前晃了晃，“你說像你這樣窮凶極惡的歹徒，我是一刀殺死你好呢？還是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好呢？”
他一怔，緊接著又是一陣咳嗽，“你這個女人，真是不可愛。”
“我看你倒是挺可愛的，把你帶到聖上麵前，聖上說不定會賞我萬把兩銀子。”
他一愣，頓了片刻，“你不能把我交給聖上。”
還不等我再問，他便道，“你是邑陽公主府上的人吧？你將我交給聖上，無異是引火燒身，自相殘殺。”
我抱著胳膊在他的腿上踢了一腳，“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自相殘殺？我何時和你成了自己人了？”
他生生受了這一腳，眼中無半點波瀾，連眉尖都沒動一下，“你不知道我。我卻知道你。隻因我是邑陽公主派來的人。其實你一想便知，這裏是皇家獵場，守衛何等嚴密？若不是邑陽公主，誰能安插這麼多人進來？若不是邑陽公主派我來的，為何這場狩獵連聖上都參與了，邑陽公主卻不下場狩獵？”
“嘖。” 我抱著胳膊看他，“那照你這麼說，沒下場參與狩獵的官員都有嫌疑了。”
“其他官員，有邑陽公主這樣大的權力嗎？”他冷哼一聲，“我主天縱英明，聖上小小稚子，萬事都要依托我主，依我看，就該退位讓賢，讓我主登臨大寶才是。他是小孩心性，邑陽公主早有所料，這才讓我等埋伏在這獵場裏，所以小皇帝要下場圍獵時，公主才不加以阻攔。”
他這番話倒是提醒了我，邑陽公主未下場狩獵，圍獵場的官員，侍從和護衛都知道。邑陽公主不曾阻攔聖上下場圍獵，卻是在考量箭法時的校場，當時護衛護在外圍，侍從都等在校場外，我揪住他的衣領，拿著匕首在他脖子旁比劃著，“你最好老實交代你是什麼人？否則我一刀殺了你。”
他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你要殺我，盡管動手吧。”
他說著，好似脫力了往地上一躺，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我手中還揪著他的衣領，他這樣躺下來，我的身子也跟著往下傾，此番情景之下我倒像是個登徒子一般。
我站起身來，收刀入鞘，“你不是邑陽公主府的人。”
“和你一夥的黑衣人，都是被訓練出來的死士。死士專為完成任務而生，如果被俘，在遭受拷打前就會咬破藏在後槽牙裏的毒自盡。”
“還沒拷打就急不可耐供出幕後指使，除了誣陷我暫時還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我伸手扯下他臉上黑麵巾，他眼睛一縮，似乎是害怕，但很快又變得坦然，他甚至揚起臉衝我挑釁一笑，那笑藏在眼中，麵皮上卻是是波瀾不動，“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