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他去。”
我掀開被子下床,采桑按住了我,她低聲說道,“姑娘,我伺候你穿衣裳的。”
我低頭看去,身上隻穿了件裏衣。
“我們是今日才來府上伺候的。姑娘的衣裳,大約是太師幫您,”采萍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今天才來府上的?”我接過采桑遞過的衣服,拒絕了她要搭一把手的好意。
“是。以前太師府上不見一個侍女,太師也沒有夫人,妾室。京中都傳,”采萍頓了一下,似乎是知道不該說出口,我見她憋得實在難受,就問道,“傳什麼?”
“京中都傳楚太師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采萍說完,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好似長期的便秘的人突然之間通暢了一般。
“姑娘,您別聽采萍瞎說,那隻是京中人不懷好意的猜測。昨夜太師抱您入府,我們就知道,太師絕不像傳言說的那般。太師對姑娘,是深情專一的。”別看采桑寡言少語的,這一番話把我雷得是外焦裏嫩。
“采萍不是說,你們是今天才進府裏來伺候的嗎?”
“是啊。我們這聽鬆寒說的。”采萍大睜著一雙眼睛,很是無辜。
“我找他去。”
找到楚傾墨時,他收劍時挽起的劍花將一片竹葉削成兩截,他將劍插入鞘中,鬆寒捧著劍退下,楚傾墨解開袖子,英姿颯爽立時便換成高遠出塵模樣。
大梁以文治天下,以武定江山。入朝為官者,禮,樂,射,禦,書,數,六藝皆通。大梁三十年前曾出過一名儒將,文以策論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當時乃是官員之首,曾許人間第一流。文與武,也有共通之處,舉凡大才,於精一業而熟百業,所謂觸類旁通。
楚傾墨會武功,我半點也不奇怪。
我撿起那片被削成兩半的竹葉,目露沉思,楚傾墨朝我走過來,雙眸含笑,“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昨夜睡得甚熟,大抵是前日受了傷又在山林中無處安歇的緣故。”我拿著那片竹葉在楚傾墨的眼前晃了晃,“唔,若是前日楚太師的手中有把劍,或許,”
這個或許我沒說出來,因為結果已經告訴我了。
竹葉在手中滑落,片刻後就被清晨的風帶走了。
“大梁的官員皆是文武功雙全的人才,大梁開國百年,也曾有個幾個同時奪得文、武狀元的大才。可自從三十年前那名驚才絕豔的將軍被冠謀逆之罪落得誅滅九族的下場之後,大梁就再也沒有可與其比肩的人才。”
清晨的風吹得心口有些發涼。
做臣子的,沒有能力不行,太有能力也不行。
鬆寒讓人在涼亭裏擺上早膳,我掃了一眼,都是我愛吃的,楚傾墨給我盛了一碗雞絲香菇粥,“一早上就讓廚房熬好了,現在涼得正好。”
我接過,心中念頭百轉千回,再愛的吃食到了嘴裏也沒了胃口。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碗,“昨日多謝楚太師援手,既然 已回到京城,我想我應該早些回公主身邊伺候。”
楚傾墨眉頭一蹙,不知是因為我突然生疏的態度和話還是怎麼的。他鬆開蹙著的眉尖雙眼滿是期艾之色,“弄雲,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