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著沾了點光。從公主府到皇宮這一段路皆是王公大臣的府邸，每座府邸皆是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因此夾雜在其中的破落府邸實在令人印象深刻。朱漆大門上歪斜失色，府內雜草總有一人高，殘垣斷壁，一副荒涼破敗景象，而門上牌匾更不知何處去。
我垂下眼眸，心中滿是黯然。
又往前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皇宮門口。
宮中繁華巍峨，白玉為欄，金玉為砌，我跟在邑陽公主的身後，走進一座寬廣大殿中。
殿中有十二支白玉盤龍柱，聖上端坐在龍椅後，頭戴天子冠冕，身穿龍袍，明明還是那日在皇家獵場裏看到的那個人，卻無端的讓我覺得不一樣了。
大約是，坐得太高了吧。
“見過聖上，聖上萬歲金安。”邑陽公主躬身行禮，而我則需向聖上行叩拜大禮。
背上已經結痂的傷口因為這一套大禮而裂開了，汗水滴到長好又裂開的傷口裏，又癢又痛。我想伸手去抓，又想起這是在宮中，在聖上麵前撓癢癢雖不至於砍頭，但一定不符宮中禮儀。且穿了好幾層衣服，手才一動，又想起對聖上的大禮還未行完，這麼多的勞什子規矩禮儀讓我不得不對後背傳來的痛癢麻木。
我忽然想到那個和兄弟們在一起挖竹筍，捕野獸的蕭弄雲，那個無聊時叼著狗尾巴草滿山林裏躥的蕭弄雲。
“皇姐快快請起，賜座。”
馬上就有人搬來一張雕龍刻鳳的椅子放在聖上左下首。
“免禮，平身吧。”
我退到一旁站好，半躬著身子，低垂著頭，在宮規中，目視君上等於是藐視君上。我隻能低頭瞧著腳下。
“皇姐府中的侍女個個伶俐，真是讓朕羨慕。”
邑陽公主笑得謙虛，話說的更是謙虛，“聖上享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大梁英才無數，都能為聖上分憂。臣隨身邊這些侍女，跟聖上的能臣比起來，不過是螢蟲燭火。”
“皇姐太謙虛了，若是朝臣真能為朕分憂，便不會有獵場刺殺一事了。”
“此事說起來，臣也有罪，未能及時發現，置聖上於危險中，好在聖上乃天命所佑，又有楚太師輔佐相護，聖上逢凶化吉，我大梁國祚必定是千秋萬代。”
聖上微微點頭，好話誰都喜歡聽，萬人之上的聖上也不能免俗。“皇姐說得是，不過此次獵場刺殺一事，朕覺得功勞最大的，便是皇姐身邊這位侍女。她喚素淑是嗎？”
“不知她祖籍何地？”
聖上話頭一轉，我的心也跟著一沉，礙於還不到我說話的時候，隻能拿眼睛不斷去瞟邑陽公主。
“這些臣倒是不太記得了，不過臣府中有名冊，聖上若是需要，臣即刻命人去取。”邑陽公主說著，語氣唏噓起來，“臣身邊，也隻有素淑這幾個用得著的人了。”
邑陽公主這一句話來得莫名其妙，但我知道這不是無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