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過隨口問一句，倒惹得皇姐傷感，既是皇姐用慣了的人，還是留在皇姐身邊伺候著吧。”
聖上一揮手，我馬上站出來謝恩。
絕不給他留下一點我想進宮伺候的妄想。
“左右你留在皇姐身邊伺候，和跟在朕身邊伺候是一樣的。你就盡心伺候著皇姐吧。”
“是。”
“今日禦膳房做了皇姐最喜歡的時鮮鍋子，皇姐就留下來嚐嚐吧。”
拖長語調的聲音是稚嫩的，我悄悄望去，好似在那道穿著龍袍的身影上看到了那日活潑開朗的影子。
邑陽公主的眼中也染上了融融的暖意，此刻她已將姐弟親情放在君臣之禮之上，“難為你記得。”
“素淑既是同皇姐一道來的，那也同皇姐一道回去。你就在殿旁的耳房用膳吧。”他從龍椅上下來，走到邑陽公主麵前，“雲南新貢上來的菌菇，皇姐若是吃著喜歡，就帶些回去。”
我被小黃門帶著往耳房走時，回頭望了一眼，邑陽公主和聖上並排往後殿走去，一個身穿大紅，一個明黃耀眼，這樣兩種刺眼耀目的顏色此時竟奇異的有一種旗鼓相當的和諧。
耳房是大殿旁邊小房間，房間不寬敞，一應桌椅板凳卻是齊全，八仙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精美的菜肴，黃門手持拂塵請我入座。
“按照慣例，四個冷盤，四個熱炒，四個湯，四份時蔬。除了皇親國戚和王公大臣外，姑娘還是第一個被聖上留下來用膳的人呢。姑娘果然是公主身邊最得意的人。”
“公公過獎了。”看著臉笑成一朵菊花的黃門，我心下起了嘀咕，菜是豐盛， 不過怎麼都是“四”呢？民間講究討口彩，這種與貶義惡義諧音的字是最忌諱的。看來這皇家內院，天子盤桓地，並沒有這種忌諱。
“姑娘請慢用，奴才就不打擾姑娘用膳了。”
耳房的門被帶上，不過從窗戶看，外麵也不時有人走動。我摸到別在腦後的銀簪，這是我在入宮前悄悄插進發髻中的。
熱菜無毒，冷盤也無毒，湯和時蔬也都沒毒。我又拿起桌上的酒壺倒了杯酒，將簪子插進酒裏，銀簪也沒有變色。
熱菜中有一道肉炒菌菇最是可口，肉是尋常葷腥，但菌菇卻是山野鮮味，肉的油脂被菌菇吸收，而肉中又夾雜了菌菇的鮮味，熱油又激發了大蒜的香味。
這口吃食暫時把我帶到了積雲山上，每到這個時節，我們拔雲寨的人全體出動，采蘑菇，挖蕨根，備下吃食以禦冬日嚴寒，我們每年都會準備很多。因為山下很多的農戶，到了冬天也會缺糧。
我正想今日的自己怎麼諸多感慨，喉嚨裏感到一陣刺激辛辣，不住的咳嗽起來，看到桌上的酒壺，倒了一杯就往嘴裏灌。
咳嗽和辛辣難受是被壓下去了，隻是腦袋卻越發昏沉，眼前好像也迷糊了起來。
“沈大人，你母親近來好嗎？聽說姐姐在家中禮佛，我最近得了幾本佛經，等幾日得了閑，我讓人送去府上。”邑陽公主看著殿中的沈麟約，臉上有幾分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