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那暗器形狀,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顧不得那些來夜人,我跑出酒肆,喉嚨裏不斷重複著一個名字,星傳。
西市人潮洶湧,摩肩接踵,男的,女的,老的, 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什麼樣的都有。
可沒有一個,是我的弟弟星傳。
楚傾墨也跟著跑出來,他滿臉關切,我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自己,“傾墨,星傳,那是星傳。”我揪著他的衣袖,整個人像是被火燒著了又跌進水裏,止不住的顫抖。
“你說剛才是星傳在暗中出手相助?”
楚傾墨拉著我又回到酒肆,那幾個來夜人已不知何處去,我此時也無心理會他們,看熱鬧的人也已經散去,酒肆的小二正在收拾破爛的杯盞,我從他的腳邊撿起被來夜人拔出的暗器,竹蜻蜓。
暗器尾部是飛翔的蜻蜓,而頭部削的如針般尖銳的竹子,竹針的頂端嵌了鐵。“是星傳,真的是星傳。”
這種竹製暗器是星傳的專屬,而星傳也隻會在憤怒至極,動了殺心的情況下才會打出這種嵌鐵的暗器。
我拿著竹蜻蜓如獲至寶般跑出酒肆,可迎麵走來都是一張張陌生的臉,背我走遠的都是陌路人。我呆呆的站在酒肆門口,像是停在過去的時間裏現在的人。
“弄雲。”楚傾墨將我的手包在他的手掌中,“隻要星傳還在人世,我一定會找到他。”
楚傾墨送我回公主府時已是黃昏,我指了指公主府的大門,“我進去了。”楚傾墨點點頭,我才走兩三步,他又走過來拽住我的手將我往他懷裏帶,他的唇印在我的額頭上,溫柔而深刻,“萬事當心。”
想著星傳的事,回答琦紅的話便有些心不在焉。
“這些傷藥你自己仔細收好,軍中雖說有軍醫隨行,但傷員一多,總有軍醫看顧不過來的時候。”
“這裏是我幫你準備的衣物和日用,你更要好好收著,到了軍中可沒處買。”
“公主讓兵部給你製了套盔甲,明日隨軍出征後,你就不是公主府侍女素淑了,而是征西副將遲素。”
我連著“哦,哦”了兩聲,琦紅在我身邊坐下,“你是不是怕了?戰場凶險,極有可能有去無回。呸呸呸,我這烏鴉嘴。”琦紅拍著心口說,“我呸過三次了,壞的也會變好的。”
“我沒有怕,琦紅姐姐,我願意為了大梁而戰。我也會盡全力擊退敵人,不讓大梁至累卵之境,不讓百姓遭倒懸之苦。”
琦紅定定的看著好一會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她拍了拍為我準備衣物,“東西我都交給你了,你是帶著這些東西從公主府出去的,你也要帶著這些東西回來。”
卯時天色尚早,我已換好一身銀色鎧甲,束了胸,包了頭發,除了臉比尋常人白些,跟軍中士兵幾乎沒有區別。
“遲將軍,請到隊前。”
一個身穿衣鐵甲士兵牽著我騎的白馬將我帶到隊伍前。
先是素淑女,再是遲素,都說人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我從始至終隻想做蕭弄雲,卻被迫安上了一個又一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