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而退了,跑到她男人那裏哭鼻子訴苦。他就可以順便告訴傅亦霆,女人不是做生意的料。
哪裏料到,被她反將了一軍。
他今天如果走出這個門,等於主動放棄了當初投資紡織廠的那筆錢,今後也不會有任何分紅。更關鍵的是,如此一來,等於與傅亦霆劃清界限。傅亦霆給他那麼多生意,紡織廠不過是其中一個,為了這點小事決裂,根本劃不來。
楊文全發狠似地點了點頭,重新坐下來。
之後的會議還算順利,這些男人從許鹿的言談間聽出來,她不是個繡花枕頭,而是有幾分真知灼見的。但做生意還是要看業績,說得天花亂墜也不管用。他們心裏的疑問,還沒有完全打消。
等開完會,理事們先離開,他們本來就是占個名字分紅,也不用做實事,遇到大事的時候來露露臉就可以了。許鹿留下來跟高廠長和工人代表又聊了一下。
工人代表的問題還是集中在工資上。華界這裏的工資普遍比不上租界,他們希望能夠提高待遇的心情也能夠理解。許鹿說:“工廠剛開始運營,肯定沒什麼錢,工資隻能維持市價。但我可以答應你們,隻要工廠的業績能夠上去,並且每個工人能按時出勤,等到年底的時候,大家一定會有好處。”
“傅太太,您說的是真的嗎?就怕那些理事不肯同意。”
“當然。隻要你們好好幹,我會說服他們。”許鹿頗有幾分財大氣粗地說道,“大不了,我向傅先生借錢。這樣,你們總該放心了吧?”
眾人都笑起來,有點喜歡這個年輕而幽默的老板了。
許鹿從廠房走出來,空地上停著輛熟悉的林肯車。她一時之間愣住了,直到一個人邁著長腿,威風地從車後麵繞上前來,看著她,揚起嘴角:“傅太太,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第五十九章
許鹿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英俊的臉上難掩幾分疲憊。雙手插在西裝褲袋裏,襯衣的領口微微敞開,慵懶中帶著幾分性感。他們那日匆匆領了婚書以後,還沒顧得上說話,傅亦霆就被公董局的人叫走了。因此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用新的身份麵對麵。
之前不見麵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眼下站在他麵前,許鹿還有點不好意思。
“你怎麼來了?”
“事情剛忙完,過來看看你。今天還順利麼?”傅亦霆伸手攬著許鹿的肩膀,很自然地幫她開了車門。
許鹿坐上車,往裏麵挪了一個位置,好讓傅亦霆也能坐上來。她回答:“還不錯,你挑的那個高廠長十分穩重,幫了不少忙。工人和理事也都挺好相處的。你那邊呢?”
今天日方那邊派了田中惠子,淩鶴年則是代表北平政府,雙方坐下來一番爭執,總算圈化好了地點,隻等最後簽約。他雖然無意促成此事,但在多方的壓力之下,也不得不妥協。待此事明日見報,肯定有很多人無法理解他所為,說不定也要給他扣上個賣國賊的帽子。
愛國會那邊的職務,恐怕不能再繼續擔任了。
“談得差不多了。”傅亦霆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些事和壓力,他並不想許鹿知道。
坐在前麵駕駛座的袁寶笑嘻嘻地回過頭:“夫人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六爺老遠就看見您了,眼睛都挪不開。”
許鹿忍不住笑了笑,這種話傅亦霆肯定不會當著她的麵說出來的。
果然,傅亦霆斜了袁寶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袁寶抿了抿嘴,發動汽車,問道:“六爺,我們現在去哪裏?”
“到老祥記去吧。”傅亦霆吩咐道。
許鹿似乎聽過老祥記,但又想不起來具體是幹什麼的。汽車停在華界跟租界邊緣的一條路上,路邊有家很不起眼的小店,門和招牌都是木板做的,大概是年代久遠,“老祥記”三個字都有點剝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