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雲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無名的下一句就是所以還請湖主到時候去那邊露個臉,喝幾盞酒。
為了不讓前麵付出的努力都付諸東流,謝臨雲隻能繼續配合。
給神刀堂主的餞行宴最終定在了二月初二晚,龍抬頭的日子,取個吉兆。
君山島上的普通侍從不知道他們幾人的計劃,已然真的相信謝臨雲色令智昏的人設,得知日子定在二月二,還特地跑到她麵前誇她為白天羽思慮深遠。
謝臨雲:“……”算了算了,就差最後一步了,還是忍一忍。
白天羽因為即將離開洞庭,不用再怕她的槍了,在二月二這一晚格外嘚瑟。
兩人一起坐船往連環島過去時,他甚至興高采烈地問她:“既然都這樣了,我一會兒是不是應該擺出些狐媚惑主的妖妃架勢來?”
謝臨雲氣得忍不住伸手敲他腦袋,要他正常一點,要是演得太浮誇被拆穿那可就尷尬了。
白天羽這才擺正表情道:“行,那我一定注意分寸。”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饒是謝臨雲覺得他這人根本不知分寸為何物,也不得不暫時信了他的話,攜他一同登上連環島,上高樓擺宴。
這場宴會的規模比林朝英和西門大夫成親時還大,無名為了引蛇出洞,前所未有地替她大方了一回,把所有與洞庭有過往來的人都請了一遍。
不得不說天下第一的洞庭湖主對著神刀堂主的臉忽然失智這種八卦真的相當具有吸引力,這天晚上想著過來湊一下熱鬧的人格外多。
謝臨雲按無名的計劃,半真半假地拉著白天羽喝了許多酒,最後裝出不勝酒力的模樣。
到這,洞庭依舊風平浪靜,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
再之後,樓中賓客陸續開始離席,最底下卻騷動了起來。
有人探出窗外朝下看,發現樓外不知何時多了一隊著黑衣的高手,每一個手裏都抓著一個人。
謝臨雲耳力最好,清楚地聽到了他們正在向自家大總管回報,說候了一夜,總算抓到了這些意圖縱火的人,可以慢慢審了。
就在此時,樓內也忽然生變。
有幾個與尋常客人無異的人陡然朝其餘人發難,或是用藏於袖中的短兵,或是用暗器,或是直接用拳掌,片刻之間,就讓場麵徹底亂了起來。
好在這一點無名和霍天青也早考慮到了,現下應對起來,倒也沒有太吃力。
所有這些人中,動作最快的是一個從腰間拿出軟劍的劍客。
他像一頭敏銳的野獸避開了所有布置在他那一桌周圍的人手,直逼謝臨雲所在方向。
一片混亂之中,撐著腦袋閉上眼的謝臨雲始終沒有動。
持軟劍的劍客使得一手江湖少有的快劍,招式淩厲辛辣,不給人留半點餘地。
謝臨雲微眯著眼看著對方靠近自己,感覺這應該就是青衣樓這趟派出來最厲害的殺手。
但她還是沒有動。
因為隨著此人的靠近,她認出了他的眼睛。
軟劍當頭甩來之際,她終於輕輕抬手夾住劍鋒,道:“是你。”
劍客一愣,本能地想轉動劍柄以抽回自己的劍,但無論怎麼使力都有如泥牛入海,登時白了半邊臉。
“當日我讓你好好練劍,練個幾十年,至少確認你的劍能傷到我了再來尋我。”她站起來,“沒想到你為了報仇,竟去投靠了青衣樓。”
是的,眼前這名用軟劍的劍客,正是謝臨雲初入洞庭時,曾見過並說過話的那名少年。
少年沒料到她竟知道青衣樓,動作一滯,心神鬆動之際,直接被她抽走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