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問他。
朗星沈默,想了一會兒才道:“我忘記了,娘親常喚我二狗子。”
身後跟著的顧七一個踉蹌,差點摔在樓梯上。
“二…”韓朔哭笑不得地回頭看了顧七一眼:“夫人將美玉做朽物之稱,不嫌糟蹋了麽?”
“啊,我也正想著要給他改名字呢嗬嗬…”顧七擦擦汗,跟著爬上二樓,坐在韓朔的對麵。
“主子,放這位小少爺下來吧,您抱太久了。”玄奴站在韓朔旁邊,低聲說了一句。
韓朔回神,這才發覺手都要抱酸了,便輕輕將孩子放下。朗星一著地,連忙跑到顧七身邊去。
“若說改名,夫人不如考慮子磯二字。”一向不多話的男人今天突然有了說話的興致,端著茶盞看著對麵的小孩兒,微笑道:“這孩子看起來可愛,骨子裏卻跟石頭似的,名‘磯’,半分不錯。”
剛剛還有些好感,被這一句話給澆滅了。朗星不滿意地看著韓朔道:“磯者,石也。哪有人起這樣的名字的。石乃頑固不化,天下皆有的尋常之物,我才不要當。”
韓朔詫異地看著他:“你懂得竟也不少。”
這麽小的孩子,應該剛剛才念三字經。稍有天賦,也隻是初讀四書五經罷了。
“休要小看人。”小朗星頗不服氣地看著他道:“娘親說過,以年紀和男女來論才華的人,隻會是被人踩在腳下的。”
顧七跟著點頭,這個觀點她讚同。
“踩在腳下?”韓朔挑眉,忍不住輕笑出聲:“你想將我踩在腳下麽?”
麵前的人眉目清朗,身上有渾然天成的氣勢,雖然說不上是什麽,但是他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下一刻也能讓人覺得如身壓巨石。雖然同樣是笑著。
娘親說,遇見打不過的人,一定要跑。
朗星看了看韓朔,輕哼了一聲:“雖然我現在還小,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踩在腳下的。”
說罷,拉著顧七的手就站起來往外走。
“最不能欺少年弱,待幾年之後你再看,我可還如今日般弱小?”
清脆的聲音在茶樓上回響。韓朔撐著下巴看著那對母子離開,頗有興致地對玄奴道:“你瞧,他是不是像極了幼時的我?”
玄奴垂眸:“的確九分相似。”
“若當年她的孩子能保下來,說不定也同我很像啊。”避不開地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韓朔揉了揉眉心,嘆息道:“回去吧。”
“是。”
“記得去打聽一下,那戶人家到底是什麽身份。我等著幾年之後,那孩子來將我踩在腳下。”
“…主子莫要玩笑。”天下有誰,能將帝王踩在腳下的?
“誰說得準呢,你去吧。”
“是。”
朗星拉著顧七的手,七拐八拐,確定身後沒人跟著了,才道:“多謝夫人今日相助。”
顧七半蹲下來看著他,笑道:“看在你很可愛的份兒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快回家吧,你娘親該擔心了。”
“嗯。”朗星點頭,轉身想走,又停了下來:“敢問夫人名姓?他日我必當報答。”
“哎?”顧七哭笑不得地捏捏他的臉:“你這小孩子,有什麽好報答的?不過名姓倒是可以告訴你。我是鎮上顧家的七女兒,顧七。”
朗星點點頭,默默記下了。而後轉身,飛快地往家裏跑。
遇見的那個男人應該與娘親有故,而且,應該也同他有什麽關係。朗星邊跑邊想,難不成是他爹?
不會吧,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爹是死了,娘才會絕口不提。若是還活著,娘為什麽要帶著他一個人避開呢?
“你這破孩子,又去哪裏野了?”瀲灩站在家門口,看著遠處跑過來的小不點兒,怒吼道:“不是告訴過你不能出去的麽?”
糟糕,包子丟在茶樓了,沒有可以討饒的武器。朗星跑到瀲灩麵前站著,低著頭乖乖認錯:“我悶著了,所以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