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1 / 3)

鄧舜宜笑了:“殿下定猜不到宋簡麵紅耳赤的樣子。”

他很少起這種逗弄紀薑的心,今是見她為了宋簡的事一連憂心很多日,傷了精神,今日又是成敗在此一舉之日,這才想說些話令她開懷。

誰想她一下子漲紅了臉。

鄧舜宜到沒了主意。正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替自己解釋,卻聽外麵突然騷動起來。

“來了來了!”

人群議論紛紛,紀薑與鄧舜宜一道向刑台看去。

人犯已經被壓了上去,那邊的劊子手正在開刀。這日是秋雨連綿之季中難得的一個大晴天。白晃晃的大白刀子在日光下暈成了一團耀眼的光球。

“欸,殿下……”

“嗯。”

“你究竟想好了沒有,這一步走出去,就沒有回頭路了。”

紀薑望著那團晃眼的光球,蕭瑟的天空之中,掠過去幾隻漏秋的迷途大雁,她不由得移開目光抬頭望去。深褐色老鳥旁,還帶著一隻羽淺聲弱的幼雁,他們飛得極其疲憊,叫聲也淒厲無比。

“今日奪宮,萬歲爺必然會成為梁有善手中的籌碼,逼到狗急跳牆的地步……”

話還未說完,他們的耳邊同時傳來一生淒慘的雁鳴。

伴隨著刑台上的雷鼓聲,一道竄入空蕩無雲青霄。

“在帝京走的每一步,都是無路可回的,從我在公主府中仿他寫下那封信開始,一路走來,我都隻知往前,從沒想過回頭。”

說完,她轉身往樓下走去。素色的衣裙勾在一張圈椅的缺傷處的倒刺上。她甚至沒有回頭來取弄,由著步子往前。

嘩啦一聲破錦之聲。裙角便被勾劃開了一條口子。

人們說,最真實的人生是一步一破碎。宋簡如此,從文華殿上的那場杖行開始,就被切劃成碎。紀薑也如此,但好在,這兩個人,一直並行風雪,彼此修彌。

此時,刑台上李旭林已經升了坐。

兵部尚書劉恒與另兩個兵部的堂官誌引頸上前,衝著他破口大罵,這些人都是在帝京的官場上混出名的清流,就算從前也當過順風草,近幾年也被梁有善的行經徹底清幹淨了腦子,深知閹黨不除,東廠不滅,整個帝京城的官員,是沒有一個人能安穩睡著覺的。如今覺得自己死到臨頭了。又是在這麼多百姓的麵前,再看到他們為自己遭遇痛哭流涕,大呼淒慘,文人的那根硬骨頭,此時頂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有力氣。在午門前痛陳閹黨之禍,帝京士人們聽後,無不落淚沾巾。

李旭林是武將出身,根本招架不住這些文官的口舌。

但是,在如今這個境地之下,其實他的內心也是有些慌的。正如宋簡所言,梁有善獨木難支,通共就剩下一個文華殿了,倒台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然而他跟著這個人,借著東廠和錦衣衛的之便,為非作歹這麼多年,這些文官也早就狠不得把他拖上刑台上扒皮了。他無路可退,也隻能扭自己最後這一點點脾氣,去摁壓他們氣焰。

說來也諷刺,此時刑台上下,其實都是抱著必死的心在相互較量。

李旭林臉上沾染著的一層薄汗,抬頭看了一眼的天時,高聲喝斥道:“你們這些人,是萬歲爺親自下旨勾絕的,死到臨頭了,還敢以言辭對萬歲爺不敬!來人啊,先把這個劉恒誌的舌頭給割下來!”

隨著這一生令下,圍觀的人群騷鬧聲四起。

突然有人高聲喝道:“閹人蒙蔽聖聽,才至民怨載道,至萬歲聲威有損,此等罪人如今穩坐在文華殿內,卻要把朝廷忠良拉到菜市口來吃刀子,李旭林,你以為天下人都是不開眼的蠢貨,你以為你割了他劉恒誌一個人的舌頭,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嗎?”

李旭林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