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慕琛回望兒子,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想貪?你以為我不要臉?你那兩年沒錢了就回來要,每次都是十萬二十萬的給,至少有十來回。這錢天上掉的嗎?當時我要你關公司,你不肯。我說過的,你是個賭徒,總有一天會把這個家弄得分崩離析。”他苦笑一聲,“不是一個家,是三個家。老姚……也沒少給你錢吧。”
他們利用職務權力收的賄賂,最後都花在子女身上。喻慕琛為了喻文卿,姚本源為了姚婧,她在國內學美術就已經很費錢,出國兩年花掉家裏八十多萬。此外在紐約皇後區的公寓也花了姚本源三百多萬。
喻文卿閉上了眼,手握成拳,在額頭上不住地來回。那時候他哪裏會想父母的錢是貪來的。他為自己辯解:“你和媽每次都說是借來的。”
“找誰借?大家都不看好你的公司,認為是個無底洞,誰會借?”
喻文卿不想糾纏在這上麵。猛然想起一個人:“張潔瑩知道那次車禍?”
“當時不知道,但後來有可能從趙之華那裏聽說。”
“趙之華?”似乎聽過這個名字,喻文卿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他是什麼人?”
“李書記的妻弟。”
喻文卿臉色一怔,喻校長則笑得愈發悲哀清醒:“你以為張潔瑩的背後隻有王國林?如果隻有王國林,我和老姚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都沒法和華陽建工撇清關係。”
“我剛才還想,你怎麼那麼有手段,能讓交警部門將一宗蓄意謀殺案定性為交通肇事案?”
“小許死後,我和老姚一合計,便給趙之華打電話,說柳申明的舉報材料中有大量他替姐夫受賄的證據,人已病入膏肓,非常容易走極端報複社會。死是唯一的解決手段。所以他馬上出麵解決後麵的事。但是從此以後,我和老姚在S大的工程招標上,再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沒找你們要他受賄的材料?”
“我和老姚親手做了一份給他。”喻慕琛麵不改色。
喻文卿暗罵一聲老狐狸:“你們沒有再貪?”
“他們的胃口太大了,動輒一個億的工程裏截留兩三千萬的回扣。我怕自己有命拿,沒命花。但也不能說沒有好處,換了個形式。”喻慕琛看向坐在沙發裏的兒子,“讓雲聲起死回生的銀行和電信的大單怎麼來的?”
喻文卿怔住。他當然不會自大到認為他的成就都來自於自身努力。喻慕琛是他人生的起點和平台,這已經比很多人高了。
就像當初,換個人也許都摸不到門路來和S大談技術轉讓,他有近水樓台的優勢。但這種優勢,也沒必要上升到利益交換、輸送的高度上去。
喻慕琛接著說:“你33歲了,還會天真的相信技術領先就一定可以市場領先?你的市長獎又是怎麼得來的?S市那麼多的企業家,29歲的你真的出色到可以傲視群雄?”
他還沒有說後來的產業扶持基金和靈岸區給的那塊地,就已經戳痛了喻文卿的心。
他曾經是驕傲的,驕傲雲聲雖然遭遇無數的坎坷,但始終幹淨。可權錢浸染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幹淨的。他裝不出不可置信的震驚的樣子來,他又不天真。什麼都不知道?隻不過他更願意高估自己的能力,不願麵對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