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是個謹小慎微的人,肯定會等她睡後再下來查看,刀不見了,怎麼行。
她走到屋外,去收早上洗好的衣服。
山裏的夜過得比城裏慢,又黑又靜。抬頭一看,那輪月亮好大,像是小時侯娘帶著自己回外婆家。有了大月亮,屋裏的燈就關掉,大家全都搬著凳子坐在屋外納涼。嘈雜的人聲中,她趴在娘的腿上,娘的扇子一下下地扇著風滑過她的背。
衣服亂糟糟地捧在懷裏,走進屋裏,順手就把刀藏在裏麵,上樓來,放在那張破床上。樓上有兩間房。吳觀榮從另一間過來,看見她淚眼婆娑:“怎麼啦?”\\思\\兔\\網\\
“想起我娘了。”她用紙巾擦掉眼淚,“沒事,我要睡了。”
“那好。我下去喝口水。”
周玉霞把燈熄掉,爬到床上躺著,等著,等了很久,輕微的鼾聲終於響起來。她像是被人按了開關,機械地坐起來,借著月光,從衣服堆裏找出那把刀,緊緊握著,等鼾聲再大再長一點。
然後,屏住呼吸,赤腳下床,每一步都提著氣,不動聲響地踩在水泥地上。
今晚這月色正好,清冷地照著屋子裏每一樣東西的輪廓。周玉霞走到吳觀榮的床邊,背後的刀拿出,手高高舉起,飛快地砍向吳觀榮的脖子。
刀還未落下,手腕就被人抓住。吳觀榮猛地睜開眼睛,周玉霞想使勁往下壓刀子,肚子被人狠踹一腳。忍著痛雙手都去搶刀,這是她唯一武器。吳觀榮奪不走,再踢一腳,手順勢一鬆,她後退一米多跌坐在地上。
吳觀榮從床上跳下來:“你個瘋女人,”轉頭就要往樓下跑。
她慌忙去追。吳觀榮跑下去了,又倒退著走了四五階的樓梯,回頭看她,背靠著牆,兜裏掏出折疊刀,目光冰冷:“原來是你們兩個狗男女害死了許哥。”
周玉霞心裏一驚,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見更深的陰影從樓梯拐角的牆壁上一點點爬出來。
喻慕琛穿著西裝大衣,手裏拿著一條長板凳,仰首看著他們。
“校長,你怎麼來了?”一瞬間忘記自己拿著刀在砍人,周玉霞又驚又喜。
喻慕琛沒有回話,隻看著她手中握著的菜刀。光線太暗,那淺褐色的能看穿人心的眼珠變得和夜色一樣深沉。
六點半喻慕琛收到周玉霞的回信。然後不管他再怎麼發信息打電話,周玉霞都不理他了。他打電話給李廣群:“玉霞開了機,你幫我手機定位她現在的位置。”
十分鍾後李廣群發來地址,是在C市東郊的深山裏。她去那兒做什麼?
和魏凱芳說一聲“晚上有事”,他匆匆駕車離開海園直奔良山,開了三個多小時,再步行十來分鍾,方才走到這處紅磚屋。
進來就看見吳觀榮往下竄,他以為這個人已到窮途末路,還傷了周玉霞,慌忙拿起桌邊的板凳砸過去,堵著去路。
樓梯上僵持幾秒,吳觀榮便往樓上衝去。打了周玉霞那麼多年,他清楚她體力幾許,哪怕拿了刀在手上,也是個紙糊的老虎。
周玉霞確實不會打架,人還沒靠近,就悶頭悶腦地砍去,一下就被架開。吳觀榮的小刀靈活,已經劃拉開她肩膀,還好穿的是羽絨服,沒傷到皮肉。
喻慕琛衝上來,板凳掃向吳觀榮的後腦勺,一下把他打得側摔在地。他顧不上痛,爬起來就跑,周玉霞一躍而上,終於有一刀砍在他的背上。
雖然被他逃脫,砍得不深,但她體驗到刀鋒鑽進皮肉的感覺,太痛快了。今晚剁人一刀,就算把本要回來,剁兩刀就算賺到。
第10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