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覺得過去這二十多年姚家待你不薄的話,你就好好聽著,”姚本源想了想,“我和阿南商量過,她的病能治就治,不能治早早走了也行,不要折磨自己,也折磨孩子。她走了,我坐牢去了,我們阿婧……”
他突然捂著眼睛,喻文卿不忍去看,也垂下了頭。
姚本源深吸兩口氣再開口,聲音還是哽咽了:“她的個性就那樣,稀裏糊塗又爭強好勝,但你也知道的,她很開朗也很真誠,一點心眼沒有。當時你們簽分居協議,我和她媽怕她吃虧,找律師來寫,她嫌我們囉嗦,嚷著喊著,我就不信喻文卿會不給我和我女兒錢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模仿女兒大咧咧的神情口吻,喻文卿笑笑:“爸,你放心,該給姚婧的,我一分都不少。”
姚本源說:“我不是這意思,我說的是——她很信任你。我不管你們離不離婚,你都得管著她、護著她。”
“好的。”
“要是有人欺負她,你得為她出頭。她要是幹傻事,抽耳刮子都得把她抽醒。”
“我會的。”
“那個外國人……”
“麥克對她很好。”
“我不喜歡外國人。我女兒已經夠桀驁不馴了,她需要一個穩重踏實的伴侶,不是成天嚷嚷著不結婚的。”姚本源說,“她圈子裏亂七八糟的朋友太多,你要留心看著,免得她遇人不淑。”
“好的。”喻文卿一一答應。
說完這些,姚本源找不到還有什麼要交代的,翁婿倆對看好一會兒,他再訥訥說:“要不,你找點關係,把我和你爸關在一起,這樣好打發時間。”
沒想就這麼平常的一句話,讓他這個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女婿崩潰了,趴在桌上泣不成聲。
隻不過是喻文卿發現,一夜之間,他成了三個家庭所有人的依靠。不是壓力太大,而是哀傷。七零八落的家庭、麵目全非的愛恨,僅是活在人世間,就已經讓他覺得哀傷。
為了他喻文卿一個人,這樣的犧牲到底值不值?更讓人無可奈何的是,為了大家的明天,他還什麼都不能放下。
姚本源安慰他:“以後要辛苦你了。照顧好她們。別的事情沒那麼重要,別人的眼光也沒那麼重要。”
“我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阿南會擔心。她和玉霞是姐妹,當年的事沒和她說。”
姚本源走了。喻文卿站在窗前,又是一個看著別苑的院牆一點點亮起來的早晨。胡偉留在C市,李廣群趕回來,和他詳細說了經過,說兩人的傷勢都無大礙,已經送去醫院。他和大偉都做了筆錄。
李廣群決定要走,走之前,說了一件事,“玉霞說,開泰那晚回了趟家,但她不在家,文件應該給菲菲了。菲菲沒有給她。”
喻文卿忽然想起在海園家中放了六年的玻璃瓶,想起許妙鄭重其事交代時蹙著的小眉頭,“這是我給爸爸的,你不可以丟,也不可以拆開看。”
他怔怔看著李廣群,明白過來的這一刹那,腦子裏什麼事也抓不起來。
李廣群問道:“文卿,怎麼啦?”他以為還是在為校長擔心,“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爭取判個無期,過幾年減刑,或是保外就醫出來……”
“我知道,”喻文卿點頭,“我知道。”
他轉身上樓,臥房裏窗簾還未拉開。
黑暗中,喻青琰和周文菲臉對臉依偎在一起,睡得香甜。他靜靜看著這兩張天使般的臉孔。一張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天真爛漫,一張什麼都知道依然純真如初。殊途同歸。
過去他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