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1 / 3)

為,觸碰一個人的傷痕是最好的了解方式,現在發現,侵略得太深,那些感知到的傷痕,最後全都會變成自己的。

然後到今天,他仍覺得周文菲是再親近也無法探索出全部真相的那類人。

他隻是孤島,她是森林。

就好像這一次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沒有崩潰痛哭,也沒有壓抑害怕,隻是敏[gǎn]不安多了很多。過去他打電話她從不偷聽,現在裝有事,“盤旋”在他周圍不肯離去。昨晚就是。哄著說一定不離開,才吃安眠藥睡下。

林醫生說,正常人在遭遇網絡霸淩後都很難在短時間內穩定情緒,對她這樣的精神病人來說,已經算是比較輕的“後遺症”。

可程度再輕,喻文卿也不敢掉以輕心,減藥的安排再被擱置。

周文菲懶懶地轉過身子,睜開眼看他沉默地坐在身邊,下意識地不安:“怎麼啦,文卿?”

“找你要些東西。”

“什麼東西?”

“你那些星星紙鶴。”第二天喻文卿讓人買了個大玻璃瓶回來,周文菲把它們裝進去。後來就沒看見了,不知她收去了哪裏。

“不給,都說了是我給爸爸的。”周文菲垂下眼,右手揪著左邊衣袖的袖口。

“我知道裏麵是什麼東西。你不用擔心,吳觀榮已經死了,沒有人會再來搶。”

“他死了?”周文菲不敢置信。

喻文卿麵無表情地陳述事實:“你媽和我爸一起殺了他。”

周文菲眼珠到處轉轉,確認不是做夢。她想控製情緒,然而控製微表情的麵部神經還是不聽她的話,慢慢地糾結在一起。

她哭出聲來,又怕哭聲會吵醒喻青琰,雙手緊緊捂著嘴。

喻文卿把她抱起來,摟在懷裏。她顫唞著問:“你不是拜托李秘書去照看她了嗎?她怎麼會去殺人?”再問,“我媽會被判死刑,還是無期?”

“不會。她有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什麼時候的事?”周文菲想起汪明怡發給她的那張照片,那會周玉霞就應該是病發住院了。她的心裏完全亂了套,不是,有爪子在狠狠撓,撓得好難受,想直接用手拽出來。

“我要去見她。”

自網上發信後,一直聯係不到周玉霞,周文菲也心慌過。可喻文卿說,正是因為無法麵對才會避而不見。她想了想,她不要去求周玉霞的諒解,該是周玉霞想清楚後來找她,怎樣也該說一句“對不起,女兒”吧。

誰讓她是母親?

有時候周文菲誰都不恨,她對自己能從外界得到的愛和關心本就沒什麼期待。他們憎她、罵她,都沒關係。可她對周玉霞有一種身為女兒的天然要求,覺得她應該、必須接納自己,哪怕是錯了的事。

喻文卿都能接納被性\/侵的她,姚婧都能接納搶喻文卿的她,周玉霞卻做不到接納她的感情選擇?

她隻是被教育得不要輕易發脾氣,但心底何止是對母親的失望?她憤怒她的不由分說,憎恨她的糊塗和軟弱。

事情捅得全天下皆知,好了,像是再一次站到大雨中,完成一直未完成的事——我就這個樣子,你到底要不要我?

她困在自己的情緒裏,根本沒想周玉霞會去殺人啊。

喻文卿將她揮舞的雙手摁在腋下:“你見不到她,她現在警方的監控下住院,傷不是很嚴重,出院後要被羈押。隻有律師能見她。你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律師給她辯護,無罪釋放的可能性很大。”

好幾分鍾後,周文菲才從快溺斃的海水裏探出頭來,想起其他事:“校長也被抓走了?他也能被無罪釋放嗎?”

喻文卿不知道該如何說,他臉上的神色告訴周文菲,是喻校長下的手。她傷心又很茫然:“他為什麼要去殺……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