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對不起你爸,對不起你媽,也對不起你。”喻文卿嘴中苦澀,不願意多說,“我要看玻璃瓶裏的東西。”
今天的事有點駭人,周文菲終於點了點頭:“在衣帽室的櫃子裏。”
喻文卿拿過來,所有紙鶴和星星都倒在地上,全都要拆開,又不能假手他人,怕是要拆一天。
周文菲說:“星星不用拆,是紙鶴,你看紙鶴的底部,尖的是,平的不是。”
他笑了,誰說他的女孩是個唯命是從的家夥,從小就不知道有多機靈。尖紙鶴一個個挑出來,總共十四個,還有一個用疊星星的紙包起來的U盤。
一一打開,果然是當年柳申明寫的檢舉材料。一份指控雲聲的技術抄襲,一份針對S大宿舍樓翻新工程招標程序是否公正公開的質詢。
“為什麼要藏這個?許叔讓你給誰?”
“給媽媽。”
“為什麼沒給?”
“給過了,她沒要,後來房子賣了要回C市,我整理東西翻出來的。”
喻文卿盯著她。周文菲垂下頭,一點點交代:“裏麵還有一張紙是爸爸寫的。”
“寫什麼?”
“讓媽媽把這個拿去給校長,他會離婚的。”
“因為這個,你就不想給霞姨了?”
“嗯。”
那兩年裏,相敬如賓的校長夫妻也吵了幾次架。魏凱芳總是指責丈夫,當個副校長又怎樣?兒子的公司幫不上一點忙,要錢沒錢,要關係沒關係。
許妙不想手上的文件成為導\/火\/索。要是喻校長離婚了,喻哥哥跟著魏阿姨離開海園,那她以後不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喻文卿啼笑皆非:“你也不想想我那時多大了?他們離不離婚,關我屁事。”
他粗略地瀏覽柳申明寫的那份指控。周文菲忐忑地問:“如果被人知道了,要不要賠很多錢?”
第104章
“你看得懂嗎?”喻文卿問。
全是中英文夾雜的計算機領域專業術語, 現在的周文菲看不懂, 更不要論當年,可“抄襲”兩個字是懂的。那時姚婧已經回來了, 便跑去問她:“抄襲這件事,嚴不嚴重?”
快要期末考試了,姚婧以為她說的是考試抄襲:“當然不可以, 這是人品問題。”
“要是像喻哥哥這樣的公司, 裏麵有人抄襲呢?”
“抄別人的軟件?更不可以了。這種事一告就完蛋,賠個傾家蕩產。”姚婧心大口也大,“你看美國那些科技公司一打知識產權的官司, 都是幾個億的事。”
“幾個億?”
“還是美元。”
嚇死許妙了。到底誰給了爸爸這些文件?後麵那個文件說宿舍翻新工程哪兒哪兒不對的,也看不懂,但也知道——對喻校長不利。
媽媽前兩天才說過,喻副校長馬上就要變成正校長。當了正校長, 爸爸以後能有更好的工作。
爸爸難道不是幫校長和喻哥哥的嗎?為什麼又說要校長離婚?校長離婚對我們家有什麼好處?
許開泰已經死了,許妙想破腦袋瓜都想不出答案來。
過幾天,姚婧把家裏那台不要的台式電腦送給她。她把U盤插\/進接口, 文檔有密碼,打不開,急死人。
每日惴惴不安, 覺得藏了個隱形炸彈在家裏,做夢夢見警察破門而入, 拿槍指著她要她交出來。
想毀屍滅跡,把那些紙撕碎, 衝到馬桶裏去。可膽子小,不敢撕。書桌上放著未來得及送給爸爸的紙鶴玻璃瓶,幹脆全疊成紙鶴扔進去。十來個藏在數百個之間,一點不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