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3 / 3)

“明天我再來,補湯趁熱喝,晚上衝杯奶。”老唐走了。

蘭舟和衣睡進柳亞東窄隘的病床,帶著涼氣鑽進他被筒,緊緊摟著他。他確定似的用唯一溫熱的嘴唇親柳亞東的白紗、發茬、鬢角、耳廓、耳垂、下頜、頸側,再後的皮膚隱進病服,他嘴唇便折番,自下去上再濕暖迷戀地啜吻一次。柳亞東哭過後思緒抽空,聲音悶鈍,他有個詩性的提議,“我們不如現在就一起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次躺在鐵軌上仰望星空,他蒙騙了蘭舟,他那時有過很薄的尋死的意願。

蘭舟的猶疑僅在眨眼之間就散去,他問:“你說真的嗎?”

柳亞東不動,道:“如果我以後都看不到你快樂的話。”

“好!”蘭舟起身,拉手旁鬥櫃的抽屜。

拿出了個藥瓶,搖晃間嘩嚓嘩嚓響,白瓶身貼白簽,寫[***]片。

柳亞東說:“這是什麼?”

“安眠藥,新的一整瓶。”

“你從哪兒弄的?”

“我從昨天夜裏,從護辦偷的。差點被發現了。”

比起他不在意的,柳亞東聲音抖顫,“你早就想死了?”

蘭舟這輩子都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蘭舟顧自出方案,“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就可以了。”說著擰開蓋子,倒進掌心一小把白色的圓形藥片,“我先吃。”掌心微微抬近下巴,“你還可以反悔。但我也不知道吃這些夠不夠,要死不成怎麼辦?”他目光發亮,氣息輕短,手在不住發抖。

以後的日子可以這樣:吃飽飯,租間廉價又不漏的屋住,衣衫盡量維持體麵,水電費竭力省到最低,可以找個師傅學電路,偷隔壁或公家的電,可以擰龍頭至水滴極小用以偷水,餘錢用來給他買些地攤上的盜版書看,反正印著字,正盜版又怎麼樣呢?再餘錢要來買避孕套,再苦也要做僾,做僾可以造夢,可以停下時間,可以觸摸到愛的實體。賺錢就可以當安保、去工地、炒菜端盤子、洗車、看大門,他可以不工作,被我養,但他一定不願意,那就可以讓他去電子廠,做輕鬆不危險的配件組裝。白天各自謀生,晚上吃飯、睡覺、聊天、做\/愛,像人世間的夫妻。會被排擠、會被嘲笑,甚至餓肚子,這些將是常態,但其實無所謂,普天之下總有這樣的活法。生活裏敗壞的東西,硬是咽掉,跑肚躥稀,完了也就自愈了,等捱過不好的,好的會有的。比如,帶他去吃麥當勞,再給他買一雙李寧的軟底球鞋,他胖了三斤肉,他交到朋友,他養了隻野貓,亂起個好養的賤命,他不再憂鬱,不再時常為阿木哭泣,他噩夢變少,他更加愛我。下一個春天,我們依然走在路上,去看人間的杏雨梨雲,時間既不如梭,也不停滯,而以無差別的速度流淌過腳背。我們終將成為光陰裏的詩人。

——我原來還是這麼懦弱。

柳亞東彈起,拍翻蘭舟手心,藥片撒了一床。動作劇烈,他猛然天旋地轉,腦子懵脹著斜坍進蘭舟身前,波濤平息後,淚水再次湧滿眼睛。

蘭舟用力、專注地回抱他,“那就不吃了。”那就繼續活。

柳亞東哽道:“我想回武校。”

“好啊。”

蘭舟後來信佛,本質上是為說服自己不斷相信:天命如此。

第45章

朱文龍走運,沒讓沙曉瑜家的混世親戚給大卸八塊,賠錢私了,結局是跟她分道揚鑣。

其實還連了一絲兒:沙曉瑜引產,坐小月子,沒幾天就偷偷溜出來來見他,做小布爾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