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暫且放過了他們,原因有很多。恐怕更多的,還是關於朝政上的緣由。
她穿進來的前幾日,還沒有被陛下抓緊宮裏。所以,來這兒後僅有的一點溫情,都是原主的家人給她的。
不管出於什麼緣故,顧瀾若困在宮裏,都不想他們會有半點問題。
顧瀾若抬起眸來,烏黑空靈的瞳孔靜靜看著她,“太後這是什麼意思?”
太後仍舊是微笑著,道:“忠平侯府三朝元老,風骨朝臣皆知。哀家問你,你在宮中這樣無名無分,或許陛下是真的疼你,可你父親和你的兄長會因為你的身份驕傲麼?”
“——你可別忘了,自己是正一品軍侯府的嫡出女兒。如今落在滿堂的朝臣們眼中,隻會覺得陛下在打忠平侯府的臉。”
顧瀾若抿了一下唇,清冷的眸色暗了幾分。
她已經大致猜出了太後今日的來意,並不為什麼別的,就隻是想讓她從陛下`身邊消失罷了。
還以她的家人作為要挾。
在這個世界裏,她唯一有心軟的便是原主的家人了。她雖然不能保護他們,卻願意為了他們做很多事情。
可惜太後甚至以為,她和那些費心取悅陛下、爬上天子之榻的少女一樣,是她想去討好陛下,留在他身邊的。
然而她不是。
顧瀾若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所以太後心裏,已經有什麼想法了麼?”
薛太後收斂起笑意,平靜的道:“陛下是一國之君,雖然年輕,卻也到了冊立皇後,綿延子嗣的年紀。等著陛下與婉之的事情塵埃落定,哀家親自送你離開宮中。你應該知道,陛下不該一直在你的身上浪費時間了。”
太後聲音輕和,而且溫柔,但“在你的身上”這幾個字。咬字卻極為清晰。
顧瀾若臉頰泛上薄紅色,一時間,又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幾乎躍了出來。
——如果在大婚前可以這麼逃開牢籠,她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可惜太後和陛下素來不和,她明顯低估了陛下的黑化程度,用太後的權勢,顯然不算妥當。
顧瀾若低咬著唇,麵色有些發燙。
“怎麼,你不願意?”見著少女遲疑,薛太後毫不意外的問道。
看這模樣,果然還惦念著這宮裏頭的溫柔鄉。
顧瀾若卻隻冷靜的道:“若我真的如您所願,從陛下`身邊消失,太後能保證我的家人平安無虞麼?”
薛太後微微含笑:“自然。”
顧瀾若又道:“如果想我離開宮裏麵,還要護住家人,用您的方法不妥。”
即使去了天南海北,莫非王土,不管她在哪兒,他都是有機會將她抓回來的。
一旦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或許那個夢很快便會應驗了。
顧瀾若纖長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
薛太後問:“那你想怎樣?”
顧瀾若眸光微動,落到這殿宇的四周,沉默片刻,才說:“太後,還有一個辦法。便是讓我病了。”
“您是太後,掌管整個後宮,囑咐醫女幾句,叫我病入膏肓,這應當不算難事罷。”少女的眸子清亮精致,裏麵卻全是堅毅。
而她所說的病,當然不是真的病。原主的身體原本就不好,有很多的湯藥,足以讓一個人短期內臥床不起,無法麵見外人的。
根據宮裏頭的規矩,一個病弱的姑娘,是不能接近陛下,更不能與他如期大婚同床共寢了。這樣的時日久了,難道陛下還不會放過她麼。
他又不是性冷淡。
其實這一個方法她已經悄悄醞釀過很久了,眼見著小說裏大婚的日期越來越近,她都會記得耳邊少女的無助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