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象中肉身粉碎,少年痛苦的喊叫沒有傳來。雲霄弟子們都隻察覺自己旁邊一道清光閃過。

純粹的冰藍色,幾近銀白,滌蕩天地——同時也震撼他們心靈。

少年的聲音冷靜又清晰,從空中傳下來,像是來自九天外。

“我雲霄的弟子,是你隨便能殺的?”

長劍破空的聲音響起,如鳳鳴鶴唳——

風聲血霧散去。

擂台的風雲截止。

眾人呆呆地放下袖子。

擂台上多了個人。

穿著的是外峰弟子衣衫,長發草繩束起,一貫散漫的容顏此時冷峻如覆霜雪。劍指地,天光落在他身側。

一點寒光,萬裏山河。

萬籟俱靜。

許鏡太熟悉那個背影了,喃喃:“張……一……鳴。”

他聲音很輕,但是太安靜,傳遍了整個山頭。

張一鳴!!

所有人的目光凝在一個點,臉色煞白。

長梧愣在地上,很久,哢——,麵具從他臉上掉了下來。他神色迷茫,又惶恐,最後變成憤怒。剛才那一戰,幾乎耗費了他所有能力——但他現在不殺死那個女人!他以後就完了!比賽要繼續,比賽必須繼續——

長梧氣得發抖:“你是誰!誰準你上來的!”

擂台下的弟子也有從震驚裏反應過來的,喊道:“張一鳴!你快下來!你違規了!”刀光劍影裏,他們甚至沒看清上麵發生了什麼,也隻以為是一場普通的比試。

西王母之魂已經被強行驅逐。

季無憂手指撐著地,慢慢坐起來,迷茫一閃而過,而後看到站在他身前挺拔的少年,內心湧出一種極深極複雜的情緒,喃喃:“裴師兄”

長老們目瞪口呆,卻也按規矩起身,厲聲喝道:“下去!”

“生死不論!不得插手!你是要反了規矩嗎!”金丹期長老的威壓從雲層上空傳來。

裴景真是恨西王母,殺了那麼多無辜人,但更恨千麵女。斬妖除魔,匡扶天下,是他入門便被教育進腦海的。

本來這一次比試,就是為了引出西王母。隻是他沒想到,西王母居然不在長梧身上,而是在季無憂身上。他久久不動,擂台下的弟子都急了。陳虛嘴角扯了扯,沒說話,而暴脾氣的一位內峰長老,受不了他這樣的忽視,撩起衣袍,就飛了下去。

“你在幹什麼!”

赤眉長老向來都是暴躁的,一個外峰弟子的忤逆讓他氣出血。

一掌攜內力下去,要將裴景擊退。

裴景眼風一抬,冰冷之意,直接讓赤眉長老生出一份熟悉的恐懼感,但他身為內峰長老的尊嚴在,陰冷開口:“不遵我雲霄規矩者,不配入門。”

裴景笑出聲:“你瞎了嗎?”

赤眉長老大怒。

少年揚起劍,簡單樸素的藍白衣衫慢慢變成華麗無塵的雪衣,笑容散漫:“雲霄規矩,不得殺傷同門。你都記不住的話,還是別當這峰主了。”

赤眉長老氣極了!

怒目:“你是何峰弟子,我今日就要把你逐出門派!”

裴景嗤笑出聲,一道溫柔的亮光從他的劍尖滾過,而後星輝漫漫,少年的身形拔高,變成了挺拔似玉樹的青年。

這……

擂台下所有人瞠目結舌。

他出劍的一刻,山河傾覆。黑發如瀑,衣袍清冷,宛若高山之雪,卻又似寒空之月。

赤眉長老看清他的樣貌,眼睛瞪大,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聽得青年唇角勾起,聲音帶笑,卻是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