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神女說:“你跟我講講外麵的事吧。”
裴景點頭:“嗯。”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說,就先從天榜開始,說起了上一次問天試的一些趣事。
瀛洲神女笑了下,“真好。天下五傑,若是你們先祖知道你們現在的風光,也該欣慰。”
裴景微笑,因為是以自己的角度,所以零零散散說了一些趣事,講著講著,到了閉關元嬰失敗後。這時楚君譽就出現了。他不由自主小指蜷縮一下,心情不知是何。
瀛洲神女托腮,異色的眼眸輕輕看著裴景每一個表情,溫柔像是在看自己的後輩。
裴景道:“其實我……來天郾城,也是為尋他而來。”
瀛洲神女道:“楚君譽?”
裴景:“嗯。”
瀛洲神女又笑:“你的愛人。”
裴景:“……”
嚇得差點坐空,直接倒下去。
他一臉震驚甚至加懊惱,看著對麵的神女。
瀛洲神女笑說:“你又不需要修無情道,有個愛人,並沒有什麼怕的。”
她笑容又慢慢淡了,說:“你是個好孩子,會被你喜歡上,他應該也很好。”
裴景這回真沉默了。好個屁!
瀛洲神女臉色有幾分出神,可能想起了很早以前的事,但又搖了搖頭,唇角的笑意淡入光中。
她輕聲說:“太初劍法,需要你自己悟。你能在湖底,一息之間誅盡所有青蓮之魂,就已經算入門。”
“現在,我開始下一輪了。”
裴景屏息,鄭重點頭:“嗯。”
*
與此同時。
追魂宮內。
緊閉石門上盤旋的螭龍圖紋,從眼中滲出一點紅,像血液,蔓延開每一個縫隙。最後轟隆隆,石門大開,劇烈的白光耀眼,之後露出了石門內的模樣——
門內是一個陣法!複雜的圖紋,猙獰又血腥,上麵盤旋萬道天魔之氣,摧枯拉朽,仿佛能把人攪碎。
追魂宮主看著眼前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緊跟在楚君譽身後,跪下顫聲:“城主,我什麼都不知,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奉三長老的命令行事。他們要我拿人養蟲,他們要我開放煉神樓,我什麼都不知道。”
楚君譽抬手,漆黑的黑袖滑落,露出死人般蒼白的手。
他指尖一點紅光。
瞬間室內陣法上所有天魔之氣做臣服狀,瑟瑟發抖,盤踞在陣眼處。
楚君譽臉上半麵光半麵影,沒什麼情緒。
兩日,他將這個石室打開。
楚君譽說:“看來,天魔一族那三位長老也不全是廢物。居然將九幽之門打開了。”
他唇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真有意思,以為躲到九幽就安全了?”
他伸出手。
黑翅蝴蝶嘩啦啦騰空,逆著白光,像一場華麗盛大的新生。衝進去,把陣眼處覆蓋,與那些天魔之氣做殊死拚搏。
黑衣人落出他最後一句話,輕描淡寫之下是腥風血雨的殺機。
“可我閉城,本就是為了屠城啊。”
*
天塹峰。半夜下起小雨來,淅淅瀝瀝打在花草上。這裏一年四季都清冷,沒什麼人。風穿進袖,繞著指尖,季無憂忽然感覺到徹骨的寒意。他走到窗邊,往外看,是霧蒙蒙裏,靜默的雲霄一百零八峰。天漸冷,涼意襲來,他的心也空蕩蕩的,幼年時如影隨形的饑餓感,現在更重了。
他很餓,但他不敢說,因為會遭那個女人恥笑。那個從麵具裏出來的女娃,從第一眼就認準了他、怎麼甩都甩不掉。說話傲慢又刻薄,笑容也總是那樣看戲般,讓人討厭。但他討厭之外,是更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