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揣著褲袋,一雙黑眸,定定地睨著她,聲音平靜無波:“薑小姐,你不是問我什麼時候去民政局麼。現在就可以去。”
薑慕依眼神一滯,半晌,出聲幹澀:“你……決定好了?”
赫連慕拿了鑰匙,關上門,從她旁邊一掠而過,“走吧。”
“……”薑慕依僵硬的扭過頭,他決絕的背影讓她的眼睛裏,迅速積滿了淚霧,她低著頭,忘了跟上去。
赫連慕打開車門,深沉的目光射向了還站在別墅門口,一動不動的女人,他淡淡的說:“還不走?”
薑慕依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她揪著身側的衣角,由慢到快,直到走到了他的跟前,沒有抬頭,就說:“可不可以,不走?”
尾聲,竟透著一股耍賴的倔勁兒。
赫連慕薄唇譏諷一勾,俯身,俊美的臉孔湊近了她,慢慢地說:“怎麼,你來不是催我離婚的。”
“不是!”薑慕依猛地抬起頭,沒有防備的撞進了他深不見底的眸。
“不是麼?”赫連慕抬起一隻手臂,“啪~”地按上了車門。
薑慕依心裏一震,就見自己已被他輕而易舉困在了車身與他之間。她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我,我不是……”
從未有過結巴狼狽之時。
索性她閉上了眼,喊道:“我不是!不是來找你離婚的!我……”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赫連慕音調非常的淡,好像他們之間除了離婚就沒有其他可談的了。
薑慕依抽了抽酸澀的鼻子,漸漸地,她睜開眼。
望見她眼裏隱忍的淚,赫連慕一怔。
女人將他那隻好看的右手,輕輕的拿住,放在了她平平的肚子上,他耳邊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淒涼:“孩子沒有了。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死在了我的肚子裏,及時取了出來,他……沒有了。”
沒有了……
沒有了!
這三個字,痛徹心扉的殘忍。
赫連慕麵無表情,高大的身體如被定格。
薑慕依哽咽道:“還有,媽媽,也沒有了。醫生說她常年鬱結在心,外加身體底子一直都不好,就在你離開的那天……她沒了。”
模糊地望到赫連慕震驚、緩不過神的模樣,她皺了眉頭:“你不知道嗎?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了這件事,你居然不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赫連慕一拳砸在了車門上,他猩紅著眼睛吼道,“我一直都待在房子裏我關掉一切與外界聯係的軟件,我怎麼會知道?我該死的怎麼可以不知道!!!!”
“慕慕……”薑慕依抬頭望了望天,抱住了他的腰,頭抵在他的肩頭上,眼淚克製不住地像透明的雨一樣“啪嗒啪嗒~”砸落了下來,“別太自責……”
赫連慕埋在她的脖子裏,無聲了很久,薑慕依忽然聽到他說:“我該死。”
她突然不知說什麼,隻能不停搖著頭……
……
回家的路上,薑慕依望著赫連慕瘦削的側臉,眼神裏藏了憂,半晌後,她靜靜出聲:“媽媽離開的突然,不要說你沒想到,我們是她的親生兒女,也都沒有想到。死亡永遠都是無可預測的。你不要太自責了好嗎?媽媽也不想你這樣。”
赫連慕板著臉不肯說話,突然,腳下的車,和拐彎時沒打轉向燈的卡車險些撞了起來——他下意識轉動方向盤,朝反方向打了一個彎,電光閃石之間,他忽然想起了歡笙找他談話的那一天。
難道……
吱——
輪胎與地麵進行了撕裂性的摩擦。
車一停,身體前衝了一下的赫連慕,第一時間找到薑慕依的手,然後,緊緊的握住。
薑慕依自然也跟著衝了一下。
可被這突如其來的危險衝擊的時候,她一點也不慌,一點也不……
穩了之後,赫連慕立刻將副駕駛上的薑慕依抱在懷裏,心有餘悸地看著她:“沒事吧?”邊將她散了的發撥到了後麵。
薑慕依愣愣地感受著他急迫的詢問,溫柔的舉動,忽然嗚哇一哭。
“依依,沒事了。”赫連慕誤以為她是被嚇著了,將她抱得愈發緊,低醇的嗓音安撫人心,“沒事了,我在呢,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