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要把小崽子養在身邊,就必然會盡心盡力,可離了學堂,又該由誰來教導他習武呢?
璃月和韓楓作為左右護法,平日裏處理教內事務已經夠辛苦,更加不好意思讓他們再抽出時間來教導自己的徒弟。
可在這麼一個拳頭就是硬道理的時代,弱就意味著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他不能真的時時刻刻把人帶在身邊,更何況連他自己,都隻是個半吊子。
思索良久之後,夜子曦終於做出一個大膽又艱難的決定。
他要親自教他習武!
事實上,他這段時日以來,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一些原主的記憶,大部分是浮羅心經的口訣,還有一些具體招式。
浮羅心經曆來隻有教主和其子嗣才能修煉,可對他來說,想要搞懂這些拗口的堪比經書的心經,也是有一定難度,但若是小崽子的話……
一來他沒有記憶,一直很黏自己,不大會背叛,二來他又不能言語,無形中將那種顧慮和威脅降到最低。
更何況據練武堂的師傅說這小子資質不錯,悟性也高,說不準比他還能學地更快一些,這樣他還能看看現場版教學,夜允又有了自保能力,勉強算是一舉兩得。
夜子曦素來行動力極強,他循著記憶,把腦中的那些招式默寫了出來,交給蕭君逸,卻沒有告訴他這正是浮羅教絕不外傳的內功心法。
蕭君逸是極聰慧的,隻掃了兩眼,就能看出它的精妙之處,認認真真背了兩個時辰之後,便直接把本子燒了,揚起一片飛灰,讓夜子曦不得不讚歎聲,真真是心思縝密!
於是隨後的日子裏,他便旁觀了蕭君逸練武的全過程。
那曾經在夢中出現的文字,終於是變成了現實的一招一式,不斷喚醒著他身體裏潛藏的本能,讓他隱隱也有了些感悟,想來再多上一段時間,他就能徹底把失去的東西撿回來。
終於修完了一天的功課,蕭君逸還劍入鞘,他手裏這把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長劍,卻被他耍的虎虎生風,甚至隱隱能感受到劍氣,摘花斷葉,想來也是不遠了。
他提著劍,慢慢走了回去。
在屋簷下,擺了一張美人榻,奢侈地鋪了好幾層白虎皮,最上麵蓋了張雪夜銀狐皮,非得是五十來隻完整的銀狐才能製成這麼大一張。
更何況雪夜銀狐隻在北疆極寒之地才有,又靈智頗高極難捕捉,不過憑著它那身柔軟又純淨的毛,也總能引得獵人前去,成為達官貴人的心頭好。
但再如何精美的皮子,比起榻上的美人,都要黯然失色。
夜子曦這幅殼子,長得極好,偏生被那冷淡疏離的氣質衝散了幾分豔麗,變成高不可攀的冷絕。
那雙淺淡的眸子緊閉,整個人的氣勢都柔和了下來,嘴角那個弧度,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
蕭君逸就這麼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從略微粗重的呼吸平複到綿長,又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擋著那稍顯刺眼的陽光,便不再動了。
一站一臥,一時間歲月靜好,隻有偶爾幾陣林風吹來,也被少年略顯單薄的身子擋了開去,終是沒有驚擾佳人。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紅袖穿過長廊,朝這邊跑來,卻在離人十步遠時,被蕭君逸冰冷的視線死死定在原地。
張了張嘴,終是迫於壓力,沒敢開口,急的幾乎要哭出來。
“嗯……恩?什麼時辰了……”夜子曦翻了個身,終於是醒了過來,一雙眼迷迷蒙蒙的,含著水汽,又用力眨了兩下,才徹底清醒。
蕭君逸靜默片刻,走上前,無比自然地把人扶了起來,又將滑落在地的毛毯整整齊齊疊好,放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