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次見到對方紅著眼憔悴的樣子,是父母過世後的第二天。
女人穿著一條黑色長裙,素麵朝天,頭發一絲不苟地綰到腦後,神情肅穆,友人去世的打擊在她見到年紀尚小的虞嘉衾後,徹底失去控製。
恍惚間,耳邊響起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晃晃腦袋,隻留下秦浮煙開朗的笑聲。
“秦姨,對不起。”秦浮煙是溫懷玉最好的朋友,她卻那麼久都沒跟對方聯係,媽媽知道的話,會不會覺得失望?
秦浮煙溫柔地摸了摸虞嘉衾的腦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是。”
“對了。”虞嘉衾從手邊的小袋子裏拿出一個盒子,“秦姨,我沒準備什麼,一點小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和虞嘉衾的重逢本就是她最大的禮物,沒料到虞嘉衾竟然這麼有心,還準備了禮物,秦浮煙倍感驚喜,期待地雙手接過,看著裏麵躺著的紅寶石耳環,“很好看!”不是客套話,秦浮煙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取下耳垂上的碎鑽耳釘,換上紅寶石耳環,秦浮煙側了側臉,“好看嗎?”
秦浮煙十分懂得展現自身的美麗,“很好看,秦姨戴什麼都好看的。”
得到虞嘉衾的認同,秦浮煙又起身得意地到胡聽帆麵前炫耀,秦浮煙個子本就傲人,但胡聽帆比她還要高出一個頭,約莫一米九幾的身高,和秦浮煙十分相襯。
胡聽帆被女人自信的麵容所吸引,緩緩抬起手想要觸摸對方小巧的耳珠。
秦浮煙躲過去,眼神挑釁,“眼看手勿動。”男人低笑一聲,收回手微微摩挲著粗糙的指腹。“很襯你。”
“衾衾,你給我準備了這麼好的禮物,可是我什麼都沒準備。”秦浮煙憐愛地摸了摸虞嘉衾的臉,對方年紀明明不大,做事卻這樣細致,在這個年紀本該無憂無慮才是。
“沒事的,秦姨,本來就是我要找你幫忙。”虞嘉衾搭上秦浮煙白嫩的手,手上傳來的溫暖讓她不禁想到母親。
秦浮煙拍了拍虞嘉衾的肩膀,俯身拿起一旁座椅上的手包,“衾衾,我一時想不到給你送什麼好,以後見著合適的,阿姨再送你。這兒有張附屬黑卡,你拿著。”
細長的指尖上夾著一張眼熟的黑卡,虞嘉衾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胡聽帆就走了過來,他讓秦浮煙收回,然後自己又掏了一張出來,“用我的。”
“胡聽帆!你什麼意思?那是我外甥。”秦浮煙怒道,“把你的破卡給我收起來。”
看著秦浮煙和胡聽帆手中一模一樣的黑卡,虞嘉衾才想起自己手上也有一張同樣的黑卡,那是羅嵐秋給她的,不過她沒有用過,“謝謝秦姨,胡叔。”避免二人爭執,虞嘉衾趕忙婉拒道。
突然想到虞嘉衾雖然失去了父母,但還有羅嵐秋的照拂,應該也不會缺衣少食,秦浮煙才作罷,“好吧,衾衾喜歡房子還是車?”
胡聽帆也琢磨道,“我在東洲華庭那裏還有套空著的別墅。”秦浮煙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結實的腹部,“那些我都不缺,用不著你替我獻殷勤。”
見秦浮煙今天非得送她些什麼,虞嘉衾挽起對方的手,“秦姨,我不是覺得生分不好意思才不肯收,隻是我確實用不上,我保證以後要是有想要的,一定告訴你,好不好?”
說起來,虞嘉衾已經不記得秦浮煙的家世了,能隨手掏出一張無限額的附屬黑卡,送禮物便是豪宅豪車,想來家世也普通不到哪裏去,而追求秦浮煙的這位追求者更是,要知道東洲華庭的房子,不僅要有錢,還要有關係,當年二房為了在東洲華庭買一套房子,還花了不少功夫,可她這位素未相識的胡叔,一上來就說要送東洲華庭的別墅,想必也是不簡單的。
“那就聽衾衾的。”秦浮煙給了一個眼神給胡聽帆,意思是讓他趕緊把東西收起來,別丟人了,男人也隻是寵溺地無奈笑笑,他對秦浮煙是一見鍾情,哪怕這麼多年沒得到對方給他一個名分,他也沒有放棄過對秦浮煙的追求。
“秦姨,你看看。”虞嘉衾拿出那件香雲紗旗袍,“過幾天我想穿這件衣服,你看看能不能改?”
秦浮煙接過旗袍,眼裏流過一絲懷念,“是這件呀。”
“這匹料子還是很久以前我和懷玉一起去江南的時候買的,後麵我們怕把這樣好的料子做壞了,琢磨了好久才做了這件旗袍。”沒想到這件旗袍還是秦浮煙和溫懷玉一起設計的,虞嘉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小心地拿起旗袍,秦浮煙在虞嘉衾身上對比了一下,用手丈量了一下肩寬,又看了看腰身,胯寬,“沒什麼難度,手拿把掐的功夫,到時候改好了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那就麻煩秦姨了。”虞嘉衾開心地抱了秦浮煙一下,其實她大可以去找外麵的裁縫替她改衣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萌生出穿媽媽的旗袍這個想法的時候,她想起了記憶深處那個開朗樂觀的女人。
一切的一切,也許都是命運設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