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上陽沒幾天,CPO官方那邊就把刻有她名字的獎杯寄了過來,入手沉甸甸的重量和之前在賽場捧過的別無二致。

莊園很大,虞嘉衾卻隻想把獎杯擺在放有虞正璉和溫懷玉遺物的房間,看到屬於自己的那座獎杯同父母曾獲得的榮耀擺在一起,她就會覺得他們之間的羈絆因此而加深。

如今她可以十分坦然地麵對這些父母留下的物件,她對父母模糊的記憶也在這裏逐漸變得清晰,尤其是翻開那一本本厚如磚頭的相冊,裏麵滿滿當當的都是父母對她的愛。

從她出生後的每一天都有一張照片記錄她成長,明明有十幾本相簿,但隻有前麵幾本被相片填滿,後麵全是還未來得及被愛意裝載的空白。

之後的每一天她依然在好好長大,可是用心去記錄她成長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在房中待了幾個小時,就這樣盤腿坐在地毯上,耐心地翻著一頁頁相冊,在那短短的幾年時光裏,虞正璉和溫懷玉的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他們是那樣的溫柔地愛著她和這個世界。

指尖停留在一張相片上,這大概是那時候去彭城留下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被高大的男人穩穩當當地抱在懷裏,溫婉秀麗的女人則將手搭在男人的臂彎中,看起來是再幸福不過的一家三口。

照片中還有一個秀氣的男孩站在男人身邊,女孩朝他伸出藕節般嫩白的手,他看起來不大情願,但還是把手伸向了對方。

照片就定格在兩個小孩肉乎乎的手指接觸到的一瞬間,並不難看出男孩和這一家人的關係十分融洽。

將這頁相片翻過,虞嘉衾看到照片背後還有一行娟秀的字跡,“衾衾和小鈺兩個孩子的第一次見麵。”

輕輕摩挲著那行字,那是媽媽寫的,她又翻開其他幾本相簿,才發現大部分相片背後都會或多或少地記錄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並且在相片的右下角細心地標注了日期。

她再忍不住鼻頭發酸,顫抖著手把餘下的相片看完,她多想讓父母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可斯人已逝,她再也沒辦法和父母相見。

直到把相簿看完,虞嘉衾還是沒有從中得到更多關於景鈺的消息。

麵對這份疑惑,她直接抱著相簿去問了羅嵐秋,羅嵐秋隻是抬了抬老花眼鏡,細細端詳著照片上的故人,歎了一口氣,“那時候你們在彭城,這孩子家裏應該是和溫家有交情的,但再多的我也是不大清楚。”

線索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事情還是存在很多謎團,她的記憶為什麼會少了一段空缺?她現在唯一記得的便是父母出事後,她被羅嵐秋接回上陽,是創傷後遺症導致她下意識地選擇將那些會帶來悲傷痛苦的片段遺忘麼?

不管是在羅嵐秋還是楊姆媽麵前,虞嘉衾都把對父母的思念和悲傷掩藏了起來,因為她們是身邊關心她的人,所以不願讓她們平添擔心,便要學會隱藏心中的悲情。

值得慶幸的是,從平城回來之後並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彼時已過霜降,對於高三的學子而言,意味著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等到明年盛夏,他們即將麵對一個人生的重大轉折點。

窗戶半開,時不時有落葉隨著秋風飄搖到書桌上,虞嘉衾隻是在校服外披了件針織外套,漫不經心地刷著題,見到枯黃的枝葉,也隻是好脾氣地將其書上撚起丟到垃圾桶去。

比起大多數人在此時出現對未來的茫然,和對自我產生的不自信,虞嘉衾倒是對自己腳下的路要堅定得多,因為所行每一步都是踩在實地之上,所以她的步履才會看起來那麼從容。

不知是不是摸到秋天尾巴的緣故,身邊的男生竟然比她還要嗜睡些,大多時候都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看起來完全沒有旁人對未來的不確定感,不過事實確實如此,不說薑辭,就是國際班的那些學生,哪怕他們終日玩樂,因為人生的起點早就領先了常人許多,所以也不需要像旁人那般努力拚搏。

或許對他們來說,這世上的事隻要能用錢來解決的,都稱不上是什麼難事。

正上著數學課,班主任從後門悄悄摸了進來,跟數學老師示意了一下她找虞嘉衾有些事,數學老師便繼續講著上次小考的試題,課堂紀律沒有因此受到打擾。

班主任輕輕拍了拍虞嘉衾的肩膀,女生疑惑地偏過身,隻見班主任壓著聲音小聲道,“嘉衾,跟我出來一下。”

想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不然的話對方也不會在別的老師上課時來找她。

點了點頭,順手將外套掛在椅背上,師生二人一前一後從後門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後,班主任再也控製不住臉上的興奮之情,“嘉衾,你知道找你是什麼事麼?”

顯然虞嘉衾對班主任為什麼一臉的高興一無所知,她隻是平靜問道,“什麼事?”

班主任內心的激動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平定,畢竟這件事對她來說,還是第一次遇見,哪怕她不是當事人,但得知此事也是與有榮焉,“華夏科研院那邊來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