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喜歡，難道不是想看到它變得更好嗎？如果喜歡，就該讓玫瑰在屬於它的地方，肆意生長成玫瑰叢。”
虞嘉衾實在不想當心靈導師，隻是她再不製止，還不知道以後會因為薑辭生出什麼事端來。
女生重新邁開腳步，男生垂頭喪氣地在她身後跟著，走出十幾步，他才哀嚎了一聲，“小魚同學...我錯了...”
“你不要生我氣好不好？我給你道歉，我給你說一百句對不起。”
“我...隻是想以後還能和你在一起。”
“你跟我道歉做什麼？”虞嘉衾從來沒對薑辭抱有太大的期望，會覺得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明麵上看不出來他和國際班那些人有什麼來往，但私底下這一夥人卻沒少出去玩。
或許薑辭還不至於像尤以峰那群人般葷素不忌，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很難保證他的三觀還會是根正苗紅。
“比起跟我道歉，更應該跟你自己說聲對不起吧？”
薑辭愣了一下，落後了幾步，回過神來又快速趕上去，“為什麼？”
虞嘉衾微回過頭，看著他那身被寵溺出來的好皮囊，也許覺得對方還不至於太無可救藥，“我不喜歡論別人的是非長短，我隻是隨口一說，你聽聽也就算了。”
“你出身薑家，又是薑家獨子，以後薑家的擔子都是要落在你肩上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換做旁人擁有這樣的身世，不說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也不該是甘於平庸。”
“且不說尤以峰那群人，他們的家族本就不依仗他們能有什麼出息，哪怕終日玩樂，隻要不惹上人命官司，不涉及到道德法律的底線，他們家裏人也不會多說什麼。”
“可你呢？你能和他們一樣麼？也許薑家不能在你手上壯大，但你會希望看到薑家在你手中如夕陽遲暮嗎？”
之前薑辭隻以為虞嘉衾長得漂亮，學習比旁人好一些，但沒想到她在這些事上能看得這樣通透。
似乎覺得眼前的女生有些許陌生，一時間他竟不敢接觸，看出男生眼中的忌憚，虞嘉衾心下了然，這大概就是對方所謂的喜歡罷。
一陣風吹過，把鬢邊的發絲吹到她眼角，她伸手將頭發捋到耳後，“我出生的時候就比別人倒黴些，小時候身體就不太好，說不好聽的，就是早夭的命。”
“後來在家裏人的嗬護下，總算是跟正常孩子差不多了。”
“可是，命運弄人。我本來也是能在父母的愛裏長大的。”
“我自認倒黴，但我不認命，更不覺得人一輩子就該渾渾噩噩地活著。”
“我不知道你是否對自己的未來有過打算，可是我對自己即將前往的遠方十分清楚。”
明明兩人之間隻有幾步的距離，但薑辭卻覺得他們之間隔了海角天涯，一道驚雷把土地劈開兩半，將他們分置在懸崖兩岸，原來自始至終，他們就不是在同一條路上的人。
“我...”薑辭還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如何去反駁虞嘉衾說的話，大概就算他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虞嘉衾說得幾乎都是對的。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薑家賦予他的一切，這麼久以來他都是恣意妄為地活著，因為愛，他的家人會包容他，因為權勢，旁人也會忌憚他。
到了虞嘉衾這裏，因為對方既不喜歡他，又不會畏懼他的權勢，所以對方才會毫不留情麵地拒絕他的任性請求。
就算他知道華夏研究院對虞嘉衾的重要性，他也能為自己那點放不上台麵的心思想讓對方放棄，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唾棄之前看到虞嘉衾說沒有答應華夏研究院時心中產生的竊喜。
也是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雲泥之別是什麼意思。
虞嘉衾本該是天上自由自在的白雲，不應該為地上一灘泥的卑劣心思所困才是。
薑辭頓在原地，他覺得自己的腳步好重好重，再也沒有力氣去追逐少女的背影。
光將女生的影子拉長，他便呆呆地看著那道影子漸漸遠去，他仿佛聽到命運的齒輪在緩緩轉動，他們的人生隻是偶然發生了交集，未來注定是要漸行漸遠。
隻是，他似乎不大甘心，就像虞嘉衾所說的，人不該認命。
複雜的情緒在男生眼中蔓延，他伸出手，抓向遠處僅剩一點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