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告別(下)(1 / 2)

楊秀清曾經拜讀過一本名叫《紅與黑》的法國文學巨著,據說就是描寫後拿破侖時代法國的社會現象,在這本書的描繪中,如果一個法國平民想在那個時代出人頭地,要麼需要穿上紅色的軍裝,要麼需要穿上黑色的教袍。偉大的法蘭西不僅是歐洲軍事強國,更是羅馬公教的堅實壁壘。沒有財產和人脈地位的平民隻有用自己的鮮血或者一生精力才能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

馬賴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想出人頭地的法國平民,他出生在拉羅舍爾,法國西部一個靠海的漂亮城市。雖然是農民的兒子,可他並不想像他的兄弟們一樣老死在土地上。他費盡心機的進入了神學院,那個時候他已經超過神學院的入學年齡了。他堅持聲稱自己是受到了主的感召才一定要成為一名神父的,當年的聖女貞德也說在自己蒙主感召,不過她被英國人燒死了。比起法蘭西民族女英雄,馬賴幸運許多,他感動了神學院的院長,那位主教允許他進入神學院學習。馬賴,一個農民的兒子,迎來了扭轉自己命運的機會。

就這樣,馬賴完成了他在神學院的學習,等獲得神父資格之後,他被巴黎外方傳教會派到了遙遠的中國,隻有那些沒有什麼地位和背景的牧師才會被派到中國這片缺乏主之光芒的土地。保守的中國剛剛因為英國人的緣故已經不再是傳教士的禁區了。清朝雖然開始任用了湯若望,郎世寧這樣的神父,不過他們都是類似伶人的角色,為盛世的四夷來朝做一個點綴。等到了嘉慶帝的時候就明確下達聖旨,要把帝國主義入侵的急先鋒,那些傳教士們,通通明正典刑,嘉慶道光這對父子柄國的漫長時間裏,不管是羅馬公教還是東正教亦或者新教各派,中國對所有的基督教關上了大門。

在結束了中國的西南之旅後,馬賴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中國已經不再可能對基督教敞開大門了。歐洲各國對中國的入侵雖然讓基督教打破了清朝廷對他的管製政策,但是相應的,基督教已經被當做某種入侵而被主流社會所排斥。馬賴認為如果這個趨勢不能扭轉的話,基督教將不得不使用另外一種手段來傳教。利用歐洲各國在東方的強勢地位提高教民的地位,用現實的利益來誘惑平民入教。當然,這會讓中國社會對基督教更加排斥,或許某一天會在遙遠的東方掀起一場宗教戰爭。

冥冥之中或許真有上帝存在,馬賴接觸到了拜上帝會。洪秀全的教義在正規神學院畢業的馬神父看來屬於相當低級的異端,也就是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異端水平,基本上算是宗教界的石器時代產物,比起新教各異端派係可以說是差了好幾個時代。不過拜上帝會的教義雖然低級,但是它所展現出來的力量讓馬賴瞠目結舌。清王朝在廣西的統治力量在他們麵前摧枯拉朽一樣徹底崩潰。理論上統治廣西大地的最高官員,廣西巡撫周天爵被楊秀清以同樣的兵力打得丟盔卸甲。馬賴似乎看到一股狂潮即將席卷古老的東方,舊的秩序似乎就要崩潰了。

舊秩序的崩潰意味著很多東西,羅馬公教的機會似乎就在其中,馬賴決定投入到這股洪流之中,這或許意味著危險,但馬賴並不在意所謂的危險。當他為了個人地位遠渡重洋來到東方之後他就把個人的安全放到腦後了,他所求的,唯有功成名就。

果然來到東方的都是冒險家啊,楊秀清心裏讚歎道,華夏並不缺少冒險家的血統,兩漢時代的張騫、班超都是最偉大的冒險家之一,相比伊比利亞半島蠻子在美洲橫衝直撞燒殺搶掠的低劣表現,班超可以說是一人可敵大國的偉人。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華夏的冒險家們似乎越來越少了。大概是因為冒險帶來的收益太小了。而在歐洲,像葡萄牙這樣的小家夥如果不通過探險尋訪新大陸的話永遠都不可能成長到影響全世界的大國地位。說實話,要不是英國人習慣性的扮演伊比利亞攪屎棍的角色,西班牙沒理由不把葡萄牙吃進肚子裏去,事實上他們也的確吃進去過一段時間。

對於馬賴,楊秀清的態度是比較認可的。從現在的表現來看,馬賴幾乎就是個單純的傳教士。楊秀清作為一個信奉變異唯物主義的人,發自內心的鄙視各種教徒,就如同他毫無理由的鄙視黑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