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刹那,隻見一道道水藍色的漩渦,在眼簾瘋狂的變幻著,越來越強烈的壓力使得自己哪怕結丹大圓滿的修為,依舊難以承受。
“天依,如果我還活著,一定會去找你,一定要……等我!”
方浩拳頭緊握,在這漩渦內無限的墜落中,直到眼前一黑,神識徹底透支暈了過去。
……
九峰台,顧名思義九峰成台,不過其上籠罩的天,是方家的。
此夜,九峰台的天星月無光,烏雲內雷霆轟鳴,看不見的閃電在雲層內遊走,黑暗中藏著極不平靜,似乎隨時可以拉開一道天幕。
唯一燈火通明的第五峰,此刻一個華袍中年男子,正在走廊上不停的來回踱步,他的步調很慢,可卻絲毫掩飾不住他內心的焦急。
“怎麼還沒生?怎麼還不出來?都已經好幾個時辰了,雲兒,不管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自己,你都一定要挺住啊!”
他的拳頭握得很緊,他的呼吸極不均勻,他仰望著蒼穹祈禱,可他深深地明白,他望不到蒼穹,因為方家的天,沒有蒼穹!
轟!
轟!轟!
天空中的閃電劈閃得劇烈,壓得這中年男子愈加難以呼吸,似乎這每一次轟鳴,都深深地衝擊著他的胸膛。
雲兒,是他此生摯愛!
孩子,是他生命希望的延續!
不管是誰,都不容差錯!
“啊~~~!”
“用力,用力啊,夫人!”
“呃啊~~~啊~~啊!”
“夫人,用力啊,睜大眼睛,睜大眼睛,快了,就要快了,再堅持一下,就要快了!”
“啊~~~”
這種狀況急切,從接生婆進門已經七八個時辰,屋內傳出的呻.吟聲變得越來越無力,吸氣聲也變得越來越微弱,饒是以這位即將成為方浩母親的柳雲是一個修真者都有些難以承受,換作凡人的話,恐怕早已虛氣身亡。
但,後果依舊……不容樂觀。
“怎麼會難產呢?方家各個老祖在上,一定要保佑雲兒安全無事,保佑我們的孩兒平安降生!”
中年男子雙手隱隱顫抖,急得滿頭大汗。
風也在吹,吹起了他的長發,使得他的麵容瞬間滄桑了不少,更有些許青絲變成了白雪。
他的焦急,不僅是作為一個父親的焦急,更是一個作為丈夫的焦急。
我該怎麼辦?雲兒,你可不能有事啊!
當初我們說好了就咱兩個人,隱居山林白頭到老,可是後來家族變故,我做了一族之長,明明是我食言了,你卻莞爾一笑,說陪著我,做族長夫人也挺好的,其實我知道你並不喜歡。
我們方家是修真世家不假,可我們方家不論怎麼修行,都免不了生老病死,終究成不了仙,隻因我們方家的天……不一樣!
你,跟著我,受了太多的苦。
後來,你跟我說,想要一個孩子,我原本死活都不答應的,因為我怕……怕你若孕育,必會耗損壽元,那則,我們就不能再白頭偕老。
可我……我已經辜負了你一次,不能再讓你難過,而且,老實說,我也希望有自己的延續。
雲兒……
都怪我這幾個月,沒有照顧好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也不會讓孩子有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嘿嘿,看樣子是一個好父親,方浩……很期待。)
他拳頭捏得更緊,任手指關節摩擦的聲音哢擦哢擦的響。
“震天,震天……我……我……”就在此時,無比虛弱的聲音從房屋內傳出來,微弱的似乎一口氣都能將它吹散,傳到方震天的耳朵裏時,已經極為模糊。
“雲兒?是雲兒在叫我,雲兒,我在,我來了……”他雙眼急切的一閃,袖袍內雙手顫抖得更加劇烈,身形一轉就要衝進屋內。
“族長,您不能進去!”守在房門旁的兩個丫鬟立馬將他攔阻。
“讓我進去,雲兒在叫我!”
“您不能進去,夫人正在分娩,您是族長,見不得晦色”
“讓我進去!”
他怒聲一喝,體內刹那間爆開一陣淡白色光幕,直接將那兩名丫鬟掀飛而起,身形一動,就要衝開房門。
也就在這個時候,這九峰台外緣的第一峰上,那懸洞內一直閉關盤坐的老者雙眼驀然睜開,睜開的刹那,他左手探出向洞外隨手一抓,緊接著一步邁出。
下一瞬,第五峰,方震天剛剛碰到房門,突然一隻水透明的大手,猛地從黑暗中飛來,一把就將他抓住,拉回了走廊。
方震天回眸一瞬,前一刻四周還遙遙無影,下一刻那黑袍老者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須發花白,臉頰枯瘦,全身散出的波動中帶著死氣,仿佛是一個垂死之人。
他,正是第一峰懸洞內的那個老者。
“大長老,我……”方震天恭敬一拜,想要解釋卻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