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於是一拍兩散,各奔東西。

母親拿了簡單的行李昂著頭走出了林家的豪宅,她發誓絕不會低著頭回來。

可她從未想過,她離開林家還剩下什麼。

像金絲鳥般被封閉已久,她失去了最基本的生活能力,一隻籠中的鳥麵對生養它的天空竟然畏懼了。這就是老天與她開的最大的玩笑。

在過完前半輩子的奢華與安逸之後,貧窮與流離到來。

鳥兒終於折翼,再也飛不動了,從高空墜落,隻留下那道淒涼的殘影。

不過這些都是苦難來臨的前兆,第一個真正的打擊是在她走進醫院之後。

她發現自己已經懷了身孕,林家的骨血。

從本質上來說她從跨出林家那一刻起就輸了,輸地奇慘,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帶走分文,卻沒料到她帶走了林家的血肉。

那便是我,正在成型過程中的林歡喜。

歡喜這個名字是母親替我取的,因為當時的她非常的不快樂所以她叫我歡喜,自己會快樂,其他人也會喜歡快樂的我。

充滿了寓意和期望的名字,可之後我卻讓它成為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母親沒有把我送回林家,因為在她看來,她絕對有能力將我撫養長大,她無須因為我而向林家示弱,即使將我單獨送回林家也會折損她的尊嚴。

我不避諱對她那種一時意氣的厭惡,她的驕傲毀了我的童年。

貧窮和鄙視,無時不刻壓迫著我的精神和禸體。

你無法想象在這個複雜的社會裏沒有錢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生活。

我嚐過,我母親當然也嚐過。

所以她將所有的希望全不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她希望我美麗聰慧乖巧,可惜被貧窮看上的我,被容貌智慧氣度所拋棄。

母親開始厭棄我,因為那個男人厭棄了她。

所謂的驕傲使她衝昏了腦袋,給父親送上了一紙離婚協議,她以為父親會顧念舊情與她妥協。

她錯地太離譜,懲罰很快就來了。

離婚協議冰冷地傳遞了回來,上頭簽著父親的名字,筆跡剛勁有力,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在簽字時他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誰能想象,這原本是母親向父親拋出的一塊磚,原來想引來玉,卻偏偏被對方將磚重新扔了回來砸破了腦袋不說,還痛地要命。

在他們眼裏,母親嚴重損害了他們林家的威嚴,這樣的懲戒是必須的。多年的婚姻,臨到最後母親才發現自己不過是林家的生育工具,所謂感情都是自己的一相情願。簡直慘地不忍在睹。

於是不再有幻想,提筆一揮從此一刀兩斷。

之後的打擊對我們而言是致命的,在夫妻財產分配上,母親隻拿到了一筆勉強可以多日的錢,連我的撫養費都未交全。

因為憤怒怨恨,母親幾次嘔血,無法再外出工作。

可以想象也可以原諒,之後母親對我的態度不夠好。

我卻因為年少貪玩,父母間的恩怨又與我何幹,我一直無法體會其中滋味。

母親有時氣極拿棍子打我,我痛地大叫,在狹小破舊的房子裏上下亂竄,然後我聽到她哭泣。

我坐在離遠離她的地方,我還不太懂,所以我不知道是否可以同情她。

我小心翼翼地叫她,媽媽。

她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大吼,你為什麼沒有你姐姐的一半優秀,我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生你出來,我為什麼要把那個無情的男人的孩子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