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她微弱的呼救,我心安理得地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發生,正如林歡樂對我一樣。
我走進浴室,將手上的血衝洗幹淨,然後仰麵倒在了床上,看著如同林歡樂的臉色一樣蒼白的天花板,靜靜等待著上帝的審判到來。
這或許真的是審判。
奶奶因為風濕病犯住院觀察沒有人時刻跟隨著她為她看護;而她又那麼不幸地遇上了意外;多麼宿命的意外。
如果這是審判,我卻不知道這是對我的審判亦或是對她們的審判。
一個正在成型的生命被我的雙手斷送,同時我也親手斷送了她們全部的希望,而這個孩子對我而言是否可以當作是她們對我的一種抵償?
不,葬送這個生命的不是我,是她們,是她們扼殺了希望,我的也包括她們自己的。
我將音響開到了最大,我不要聽到林歡樂的呻[yín]和哭泣,我不要聽到那個生命的脈動漸漸微弱的聲音,我不要聽到我心裏一半愧疚一般快意的矛盾。
去死,去死,去死,所有人都去死,隻留下我一個,就讓我一個人。
十七
沒有意外了。
林歡樂終於失去了她的孩子。
為什麼要用終於,仿佛這一切是我處心積慮似的。
我曾經自責,但及早終結另一個苦難的生命對它或許是一種拯救。
我是這樣對陳旭陽說的,換來的是他一個毫不留情的耳光。
可以想象,他那雙大手搓在我的臉上是怎樣一副光景。
原本就傷口,這一回是傷上加傷,血順著我的嘴角流了下來。
他拉著我的手將我提了起來,鄙視地笑,“林家二小姐真是嬌嫩,不過一個耳光就讓你搞成這副模樣。”他舔去了我嘴角的血,“真讓我心痛。”
我啐了他一口,“你是心痛那個孩子吧,他可是陳家的血脈。”
“既然知道你還要那麼做,真是愚蠢的可以,我更為你心痛。”
“省省吧,孩子沒有了你們可以再生,我失去的東西永遠都回不來。你是該為我心痛,因為林歡樂不過失去了孩子,而我卻失去了全部。”
他用一貫冷靜輕蔑地眼神看我,靜靜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著我一點點失去理智。
“那麼今天你準備向我肅清舊帳嗎?”
“肅地清嗎?你欠我的,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都還不來!”
“我欠你什麼?”他冷笑,“這裏的一切,哪一樣不是我的?屬於我的東西又何來虧欠一說?”
我節製不住大笑,跪在他的麵前,“那麼我是不是該像這樣跪在你麵前,叫你主人,叫你陛下,然後舔你的腳趾?”
他忽然抬起腳,一腳將我踹翻;我捂著胸口在地上縮成一團。
“我就是你的主人,你的國王,如果你願意我不會阻止你來舔我的腳趾,因為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就算是我自找的,那些我奉陪了,可以嗎?”
我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扶著牆摸到了門把手。
一件重物卻正中我的腦袋,砸地我幾乎氣絕。
他疾步走了上來,揪著我的後領,把我扔到了牆角。
“記住,我從來沒有虧欠過你什麼,而你現在卻欠了我一條命。”
“我沒有……”
“沒有?那個夭折的孩子身體裏流著我的血,這就是你欠我的,林歡喜,你要牢記。”
走道裏忽然傳來了哭泣,又有人小聲地勸慰著。
哭泣終於崩潰,化成憤怒的巨浪,林歡樂歇斯底裏地喊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