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2 / 3)

覆在後背的手掌有力支撐起她軟綿綿的身體, 梁宵稍一用力,她便順勢往前傾去,結結實實跌在他懷中。

——這個擁抱全然反了過來, 顏綺薇反而成為了被動的那一個。

貼得近了,她能清楚感到青年急促且沉重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叩擊在胸腔裡。

耳畔是近在咫尺的呼吸, 有風掠過窗前濃密的枝葉, 刷拉拉的清響似乎也帶了幾分曖昧,撩得她心頭發癢。

這個擁抱瘋狂卻虔誠。

他極力克製,卻還是難以壓抑湧動的心潮, 隻能小心翼翼地、用力地將顏綺薇禁錮在懷中,似乎一旦鬆開手, 她便又會無聲息地離去。

過往的回憶繾綣於心頭。

梁宵想起那條同她一起走過的長長坡道、那個點亮了他整個少年時光的生日禮物、那些拘謹溫柔的笑與擁抱。

也想起多年前的那個雨夜,少女隱隱的啜泣、蔓延在潮濕空氣裡的鐵銹腥味、無休止的咒?如同堅不可摧的囚籠,一遍遍重現在每晚的噩夢裡頭。

他不會告訴顏綺薇的是,在失去她的那幾年間, 渾渾噩噩的少年每日每夜都在地獄裡艱難熬過。

本已接近痊癒的病症因那場意外,以更為猛烈的勢頭捲土重來。梁宵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得不生活在療養院,幻覺與幻聽如幽靈般徘徊於腦海,無法遏製的躁狂更是讓他狀若瘋魔。

諷刺的是,少年在病發時看到了那麼多光怪陸離的幻象,兇神惡煞的養父母、曾經給予他恩惠的鄉村教師、甚至於許許多多未曾謀麵的臉孔,卻未曾有一次得以見到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她一定不願與他再見,畢竟梁薇的死,歸根結底是因為他。

可每當被劇烈的疼痛啃噬神經時,梁宵還是會不由自主想起她對他最後說過的話。

“我們一定會在未來相見。梁宵,等著我啊。”

天馬行空的設想於那時逐漸成型。

他所認識的梁薇與過去的她截然不同,性格、愛好乃至所有生活習性。或許,隻是或許,潛藏在她軀體中的魂靈並非從前那個,而是另一位不知從何而來的人。

總有一天,他們會真的如她所言,在不可知的未來重逢。

這是瘋子才會有的想法,而梁宵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她讓他等,他就真的硬生生撐過了那段難捱的日子,孑然一身地等了這麼多年。

隻為了一句虛無縹緲的話。

懷裡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安靜合上眼,沉沉入睡了。

心跳直至此刻才終於趨於平緩,梁宵手腕用力,將她摟得更緊。

軟軟的,小小的,腰肢柔若無骨,像一灘清涼的水化在心口。

他低垂著頭,在一片馥鬱奶香裡揚起唇角,於顏綺薇頸間落下一個不為人知的吻。

*

再見到少年時期的梁宵,顏綺薇心情很複雜。

她暗自喜歡他那麼久,好不容易彼此確定了心意,幾年前的他卻對此渾然不知。

就像對著一塊明明屬於自己的甜美糕點,卻怎麼也下不了口。

真是太難受了。

高中生的生活無外乎學習學習再學習,高二的文理分科更是加重了題目難度與學業壓力。所有人都被沉重的負擔壓得喘不過氣,哪裡還有空餘時間用來思考風花雪月。

梁宵的成績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穩步上升,如今已經能毫無壓力地保持在年級前三。他成績突出、性格溫和內斂,加之生了副白白淨淨的好相貌,迷弟迷妹像雨後春筍般蹭蹭冒出來。

顏綺薇看著一群在他麵前雙手合十、做求神拜佛狀的男孩子,忍不住笑著打趣:“你們這是把梁宵當菩薩來拜啦。根據國家政策,建國以後不許成精,他再有能耐,也保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