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齊簡堂說得對,她這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學別人玩什麼一夜風流,玩出點好歹了,又來傷春悲秋,除了「自找」就是「活該」。

「你先答應我,你別驚訝。我自己已經很驚訝了,見不得別人再來一驚一乍刨根問底。」

「笑話,活了三十六年,什麼事沒見過。當年我拿著砍刀跟一幫流氓在酒吧裡殺人放火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呢。」

「好吧,」程如墨看他一眼,「我懷孕了。」

齊簡堂頓時一個急剎,「你說什麼?」

程如墨差點一頭撞前麵去,立即伸手撐住了,「不是不驚訝嗎?」

齊簡堂也不顧後麵喇叭聲此起彼伏,扭過身子看著她,聲音沉肅:「陸岐然的?」

「你好好開車。」程如墨別過頭。

「是不是陸岐然的?」齊簡堂聲音又冷了幾分。

「你開不開,不開我自己下去走了啊。」程如墨作勢要拉開車門。

齊簡堂冷哼一聲,重又踩下油門。

「玩得挺開放啊,都不興帶個套吃個毓婷?」

「你講話別這麼難聽,我沒那麼蠢。」

「採取措施了都能懷上,這概率多小啊,你倆得多有緣分啊,還不趁著好時機趕緊把婚結了,這會兒哭喪著臉做什麼?怎麼,讓你打胎了?」

「齊簡堂,我拿你當朋友才跟你說,你再這麼說話……」

「怎麼,絕交?辭職?」齊簡堂冷笑一聲,「我喜歡你多久了你不是不知道,這時候來跟我裝瞎。老子盡心盡力當你男閨蜜呢,轉眼你讓其他人爬床上去了。這我就不說了,現在種都懷上了,嗬!早知道你吃這一套,我他媽裝什麼紳士呢!」

「齊簡堂!」程如墨氣得發抖,「我沒拖著你拿你當備胎,我如今的成績也都是靠我自己一分一分做出來的,不是靠跟你搞曖昧。誠然你對我照顧很多,但你自己說,我跳槽到其他公司幹不幹得出這樣的業績?公私我分得很清楚,我以為你也分得很清楚。但如果你存著這樣的念頭,我們也沒必要這麼相處下去了。你停車。」

齊簡堂沉著臉,沒有理她。

「停車!」

「你給我老老實實坐著!」

程如墨嚇了一跳,看儀表盤上的數字一徑兒地往上飆,生怕齊簡堂一時憤怒拖著她同歸於盡了,趕緊噤了聲。

過了二十來分鐘,車裡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鬆弛了,程如墨瞥見齊簡堂臉色緩和了些,低聲說:「對不起……你開慢點兒,我,我有點怕……」

齊簡堂低哼一聲,慢慢減了速。

「那王八蛋讓你打胎了?」

程如墨搖了搖頭,「他覺得我是在給他下套。」

「呸,得了便宜還賣乖。」

程如墨垂眸,「我對他這反應一點都不吃驚,真的。好比他正開著輛車在路上走著,望見一家飲品店,覺得有點渴,打算停下來吃個冰淇淋繼續上路。結果冰淇淋吃了,裡麵卻摻著蒙汗藥,他車胎也給人戳破了,換成是你,你好受嗎?」

「哼,你這比喻真是高尚。」

「他既能為了工作跟相戀八年的女朋友分手,又怎麼甘心叫突然蹦出來的一個便宜兒子縛住手腳。」程如墨情緒懨懨,「所以我不意外,隻是齒冷。」

「你打算去墮胎?」齊簡堂瞥她一眼。

程如墨望著車窗外,江城春|色漸盛,路邊桃花已綻了幾支,晚風裡瑟瑟發抖,幾分病色的模樣。

「年輕的時候,為了自己的一點氣性,必會一條道走到黑,但現在我未必能有這麼決絕,即便他都這樣說了,我還是得跟他好好談談,輕重利弊講清楚了,才能做決定。」

「何必說得冠冕堂皇,」齊簡堂不認同,「你不就是對他還抱有幻想嗎?」

程如墨輕笑一聲,「我這是為自己打算,墮胎多傷身體,我總得找他訛點營養費精神損失費吧。」

「就你,色厲內荏,跟紙老虎似的,看得挺唬人,一戳就破。」齊簡堂看她一眼,「你那點心思,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

程如墨將腿伸直,抻了個懶腰,「我現在是孕婦了,你別氣我,氣出個好歹,就是一屍兩命。」

「滾蛋吧,氣死你得了,省得在我麵前看得鬧心。」

車子很快到到了小區門口,程如墨跟保安打了聲招呼,保安將門開了,齊簡堂把車開了進去。「我現在可是知道你父母的確切住址了啊,小心我迂迴戰術,先搗了你的大後方,再回頭殺你個措手不及。」

「連我都拿不下,還想拿下我父母。你是沒見過我父親,性格一等一的倔,做事向來無所顧忌,慣會傷人一千自傷八百。」

「嗯,那不就是你麼。」齊簡堂笑說。

程如墨一時給噎得無話可說。

車子在樓底下停了,程如墨拉開車門,「謝謝你啊,回頭這事兒解決了,軍功章掰你一半。」

「快滾。」

程如墨一笑,正要關上車門,突然聽見背後響起一道聲音:「如墨,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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